她噗哧一笑。「你怎麼突然提起以前?」
「其實我那時候病剛好,身體不爽,才會情緒低落……我並不愛哭,你懂嗎?」
「我聽說了。在那之前,你被綁架,好不容易救回來,你爹娘送你到鄉下來,結果第一天你就掉進河裡,差點淹死。你後來發了三天的高燒才清醒。」
「我那是被推進去的……也不是……」他將被馬蜂追的事說了一遍。「二師姊,你記不記得,當時村裡有幾個跟我同齡的姑娘?」
「你想找你的救命恩人?」
於百憂點頭。「我因為溺水,受太大驚嚇,很多事都記不全了,只對那個聲音有印象。」其實若不是遇見方笑顏,他還記不起這件事。當年,村口的陳樵夫在河邊撿到他,將他送回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失足落河,沒想到這中間還有一段波折。「二師姊,你幫我想想,她可能是村裡哪個人?」
「她如果是村裡的人,咱們在那裡生活十幾年,你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她應該是偶然路過的外地人嘍?」
「不知道,我只聽說陳叔叔救了你,沒聽過他在河邊發現其他人。」袁清嫵覺得他的說辭有很大的漏洞。「小師弟,如果當年那個小姑娘跟你一起落水,那後來她人呢?怎麼扔下你一個?她是離開了,還是遭遇意外?或者,你只是作了一個夢,這些事都不是真的?」
「夢?」於百憂閉上眼,想了很久,小姑娘的叫聲、方笑顏的話語,那一切的一切是如此清晰。
「不可能是夢。我的救命恩人是真的存在,她也許因為什麼事而匆匆離開了,但我確定有這個人。」
「時間過去那麼久了,又沒有一點證據,你怎能如此肯定?」
「因為……」他俊顏閃過一抹潮紅。「我……我好像找到她了。」
「你……找到了?」
「嗯!」他說著,勾起的唇綻放出迷人的笑。
那乍亮的光采,差點眩了袁清嫵的眼。
「你肯定?」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突然揪緊了。
「還要一些確認,不過……應該是她。」
「是誰?」難道……她想起他從夢中驚醒時,那脫口而出的「方小姐」,莫非就是這個人?
他又不好意思地遲疑了一會兒,才道:「你也認識的,就是通古玉坊的大小姐,方笑顏。」
袁清嫵確實知道方笑顏,她來買過幾回藥,但她沒想到,她會跟於百憂有這樣的淵源。
「二師姊,你可不可以幫我查查看,十八年前,是不是有一方姓人家去過槐樹村?」於百憂說。
袁清嫵的心好亂。「小師弟,都這麼久了,你如此追究,又有什麼意思?你若真感謝她,等你病好,我們備上一份厚禮,一起上方家致意就是。」
「我不是……我是感謝她,但……二師姊……」被逼到無語了,他也只能坦白。「我不想只是送禮,我……我喜歡她,我想娶她做我娘子。」
袁清嫵如遭雷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師姊,你幫幫我吧!」對於槐樹村的一切,她畢竟是比他熟的。當然,他也會想辦法詢問方笑顏,是否曾在槐樹村救過一個男孩?
不過,前提是方笑顏不再生他的氣,願意見他。
袁清嫵難以拒絕,無言頷首。她很難受,為什麼她要替心上人尋找他的心上人?
這不是要她拱手把他讓出去嗎?方笑顏和他相處的時間,有他倆多嗎?怎麼於百憂就是把心給了她?
她哪裡不好?她……她只是遲到了三天啊……
第5章(1)
最近三天,方笑顏都早睡,太陽一落山,她就窩在床上了。
翠墨也不揭穿她,就當她突然改變生活作息。
但今天不行,方老爺傳信說要回家了,她們得等著迎接他。
方笑顏有些焦急。她每晚去探望於百憂已成習慣,突然一天見不到,很不適應。
她坐在妝台前,翠墨幫她梳頭髮,她像椅子上被放了跳蚤似的,渾身不對勁。
她動來動去,翠墨一不小心便扯到她的頭髮。
「唉喲!」她痛呼一聲。
「對不起,小姐。」翠墨趕緊把梳子丟了。
「沒事,你不要太緊張。」方笑顏的心緒起伏實在太大了,她需要做點別的事好轉移注意。
她自己拿起梳子,用力梳頭髮,但動作太粗魯,反而把梳不開頭髮。
「唉,這是怎麼回事?」一下兩下梳不開,她著惱,便想把那幾十根黑髮扯斷算了。
「別啊,小姐!」翠墨阻止她。她拿了桂花香油替方笑顏抹上,用手掌揉一揉,那糾纏的髮結便順利撥開了。
「為什麼我弄不開?」方笑顏無力地掩住臉,她焦躁得不像自己了。
「小姐,你太心急了。」
「是這樣嗎?」方笑顏喃喃地道。她對自己著急、對於百憂著急、對見不到他的日子更感著急。
什麼時候開始,她如此惦記著這個人。
感情像潮水,匆匆地來了,打亂她一片心湖。
「翠墨,爹爹的信裡,有沒有說他什麼時辰會到家?」她努力收拾心情,問道。
「沒有耶。」
方笑顏忍不住想,若她現在去看於百憂,再抓緊時間趕回來,來不來得及迎接爹爹?
但也許爹爹下一刻就到了呢?她可以拜見完爹爹,再去看他。那時,她有大半個夜晚,可以躲在他的房頂上,悄然凝望他沉睡的容顏。
自從第一晚進他房裡,探視他的病,被他捉到,差點脫不了身後,她就不敢靠近他身邊。她真的很為自己的衣袖擔心。
不過她更放心不下他的身體,所以她改為偷看,卻越看越將這人放入了心底。他的瀟灑、他在生活細節上的隨興、偶爾冒出的孩子氣……他的每一種樣貌都讓她好生歡喜。
她絞著手絹,總覺得爹爹好慢,怎麼還不回來?
「小姐,你這樣坐立不安的,是不是趕著去做什麼事?」翠墨壞笑地湊到她耳邊問。
方笑顏不自覺地點頭,數著時間,於百憂現在應該在喝藥吧?那個容顏俊美的男人,喝藥卻異常地爽快,總是一口喝盡,教人懷疑他是喝美酒或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