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大牌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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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愕地望向她。

  「甄執事,不得無禮!」武承羲眉心一蹙,急忙繞到她身邊低語,「這是在給韋妃台階下,也順便可以免了你誣陷的嫌疑,你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嗎?莽撞!」

  「皇上——」甄小詩卻不看他,只對著武皇直言道:「屬下自幼的心願,便是做一個稱職的女官,像上官學士那般,為天下女子揚眉吐氣。死不可怕,就怕死了還要蒙辱,如此就算到了陰曹地府,屬下也無顏再投胎做人!」

  她眉宇間迸發出一股英氣,小小的身體似有強大力量,讓她瞬間由渺小羸弱變得光芒萬丈,武承羲意外地望著她,眼神裡有幾分欣賞的神情。

  「好,」武則天頷首綻笑,「有骨氣,朕喜歡!你斷定自己那日沒有聽錯?」

  「沒錯。」甄小詩執著道。

  「晨曦理紅妝,鏡對夏日窗。裙系風間帶,萬千素手忙。魚貫明園區,奼紫嫣紅望。三宮並六院,誰人萬古芳?」武則天忽然淡淡道:「這首名叫《宮嬪》的詩,是當年徐婕妤的興起之作,朕那時還是太宗皇帝的才人,聽了兩遍便記下了,直到今天,仍然覺得意味猶長……」

  她忽然止住了話,四周也跟著鴉雀無聲,因為猜不透她為何忽然吟詩。

  「甄執事,既然你記性好,過耳不忘,不如就把才纔這首詩再吟一遍吧!」武則天換了冷凝面孔命令道:「否則,朕就治你瀆職之罪!」

  甄小詩一怔,沒料到裁決的方法居然如此簡單。

  她是能完全背誦出方纔的那首詩沒錯,可如此一來,她雖能豁罪,韋妃卻會因為辱罵武皇而遭罪。她不在乎韋妃的安危,只是廬陵王亦會再受牽連,如此一來政局將再度失去平衡,恐怕又會引起一番動盪吧?

  有什麼辦法,可以兩全其美?

  她屏息,陷入深深矛盾之中,抬起頭,注視武承羲的方向,尋求援助。

  「怎麼樣,背不出來吧?」一旁的韋妃以為自己獲勝,得意揚揚地嘲諷。

  武承羲靠近,焦急道:「真背不出來?」

  「屬下只是擔心廬陵王……」她言簡意賅地說。

  霎時,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兩人之間彷彿有一種天生的默契。

  他繼續低語,「這樣吧,你背給我聽,我來轉述給武皇。」

  甄小詩似有醍醐灌頂,立刻懂得他的意圖,隨即附耳輕吟。

  「你們兩個搞什麼鬼?」韋妃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

  「皇上,娘娘——」武承羲站起身子,輕笑道:「甄執事剛哭過,嗓子沙啞,怕聲音太輕,二位聽不清楚,讓微臣代為吟誦。」

  「好,你說。」武則天點頭答應。

  「晨曦理紅妝,鏡對夏日窗。裙系風間帶,千萬素手忙。魚貫明園區,奼紫嫣紅望。三宮並六院,誰人萬古芳?」他朗朗背誦出來。

  「皇上,怎麼樣,全對了嗎?」韋妃忙問。

  「錯了一詞,是「萬千」,不是「千萬」。」武則天答。

  「哈,錯了!錯了!」韋妃大笑,「來啊,馬上將這該死的丫頭押入大牢!」

  「且慢——」武承羲當下阻止,「微臣忽然憶起,方才甄執事所說的,的確是「萬千」,微臣該死,沒能記住。」

  這就是方纔他與甄執事在眉目暗示之中,共同想到的妙計——所謂口耳相處,必有所誤,中間夾了他,等於沒有明確的答案,既治不了她的罪,也治不了韋妃的罪,一切,只能不了了之。

  「你……」韋妃錯愕地瞪大眼睛。

  「如此一來,朕就難以裁決了!」武則天故意歎了口氣,「以朕看,這事就到此為止,韋妃,你也不必再追究了,追究下去,只是徒勞傷神,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今後朕不讓甄執事再到這殿裡當班便是。」

  「微臣差司徒瑩替換。」武承羲立即會意地附和。

  「好,就這樣決定了。」武則天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吵了半天,朕頭都疼了。承羲,你暫且留下,朕有一事交代。」

  韋妃萬般無奈,只能忿忿地退下,侍衛將甄小詩扶了起來,體諒她跪久了膝蓋酸疼,命宮人攙她離去。

  她邁著遲緩的步伐,在踏過門檻的那一刻,回頭望了眼武承羲,再度投以感激的目光。而得到的回應,是那向來冷凝的臉上,出現一抹輕鬆的笑意。

  「這女孩子,記性好,勇氣佳,倒不似常人。」武則天看著武承羲,意味深長地道。

  待甄小詩的背影完全消失後,他才回過神來,「沒錯,她還很聰明。」

  「也很善良。」她感慨道:「方纔她明明可以一舉擊垮韋妃,卻手下留情,恐怕是為了廬陵王著想吧?」

  「皇上料到了?」武承羲再度泛笑,俊顏像雪白的花朵盛開。

  「朕為你找了個好助手而高興,不過朕要提醒你,你已經是定了親的人了。」

  說完,忽然沉下臉來。

  「什麼?」這話讓他始料未及。

  「朕很喜歡上官綾妍,這門親事不可改變!天下人又要說朕總是心血來潮,將來朕的話就沒人聽了。」她最怕世人質疑她坐鎮江山的能力,詬病女子不如男。

  「……」武承羲抿唇,「微臣知道。」

  「有時候,為了大局著想,得放下兒女私情。」武則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比如朕,幾個兒子都犧牲了。」

  「皇上,微臣跟甄執事之間真的沒有……」他忽然有些難以啟齒。

  「沒有嘛?那就當朕多心了。」她話中有話,「朕記得你是從不替人求情的,當年你哥哥涉嫌謀反,你也沒吭一聲。」

  「微臣那時是怕說多錯多,畢竟是我親兄長。」真的嗎?他素來這樣冷漠嗎?

  或者,他只是把一切關心埋在心底?可這一次,他卻想也沒想的就替甄小詩求情。

  難道,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如此重視甄小詩,甚至勝過了自己的親人?

  呵,荒謬,相識不過三個月,他們之間,不過只是上司和下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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