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執事……」一名宮女猶豫地走進來,神情頗似為難,支吾道:「那個,有件事想請您幫幫忙……」
「怎麼了?」甄小詩一怔,連忙放下手中語錄,問道。
「春娥在宮門外求見武大人,希望小婢能幫她捎個話……可小婢人微言輕,武大人恐怕不會理睬。小婢想,還是請甄執事代為傳達較為妥當。」
「為什麼不去找司徒執事?」春娥這名字她有點印象……啊,對了,她是從武承羲那裡聽過的。
「甄執事您比較好說話。」那宮女怯怯的說:「司徒執事……我們都挺怕她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帶我去宮門處見見春娥,假如真有要事,我再替她傳達。」甄小詩熱心地點頭應承。
不一會兒,她便在宮女的引領下來到玄武門外,果然,看到一個面熟的女子怯生生的立在那裡。
「你……就是春娥吧?」甄小詩認出她來,「咱們的確見過一面。」
「是的,甄執事入宮那日,小婢曾有幸得見。」春娥屈膝行禮。
她點點頭,眼前的女孩子,便是那日因沏錯了茶而被武承羲趕回老家的可憐鬼!
「先前聽說你已經隨娘親回鄉去,怎麼,最近過得好嗎?」甄小詩寒暄笑問,「有什麼話儘管說,我替你轉達給武大人便是。或者,你希望能親自見他一面?」
「不不不……」春娥成般惶恐地道:「我不敢見他……只是、只是想……」
「說吧,別不好意思。」她耐心地期待下文。
「只是我這肚子越來越大了,上次他給的錢也快花光了……迫不得已,才回來找他……」忽然眼眶一紅,微泣起來。
「什麼肚子大了?」甄小詩瞪大眼睛地問。
「就是……就是……」春娥不由得羞愧難當,摸著小腹委屈的說:「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大了……」
「你懷孕了?」她驚得心都快跳了出來。
「嗯。」那頭越發低了下去。
「你懷孕了……為什麼來找武大人要錢?」忽然想到這個可怕的關鍵問題。
「因為……孩子是他的啊。」春娥的聲音比蚊子還細。
「什麼?」甄小詩覺得眼前一暗,幾乎被嚇暈,「你……再說一遍?」
「孩子是武大人的……」咬著唇,她難以啟齒地重複道。天啊,她聽錯了嗎?真希望此刻兩耳失聰,就可以不必聽到這恐怖的噩耗!她幹麼多管閒事呢?
「你懷了他的孩子,他卻放任你出宮,不聞不問?」這天殺的男人,怎麼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勾當!
「其實……武大人也不是不管我,之前他曾給了我一筆錢,可惜我娘家兄弟好賭,那錢拿回家沒多久就輸光了,為了孩子的將來,我只能硬著頭皮回來再煩他了。」
「這不是重點好嗎?」甄小詩義憤填膺地大叫,「他始亂終棄,把你趕回鄉下,這根本就不可原諒!」
虧他還好意思跟上官綾妍定親,裝清純好似潔身自愛,武皇若知道他有如此獸行,還不宰了他!
「他那日罵你徹錯茶,其實只是打發你回家的借口吧?」
現在,她終於全明白了,哼,什麼到了韋妃娘娘那裡更沒好下場,一副為了春娥著想的樣子,其實全是借口,是他掩飾自己惡行的借口!為什麼她會天真地相信,他是一個公正嚴明的好人呢?她太傻、太傻了……
春娥沉默不語,看她淚水漣漣地站在城牆邊,甄小詩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你等著,我為你討個公道去!」話一落,她便大步往書記院走去,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武承羲今日無事,正在廳堂裡悠閒品茗,他剛端起那羅漢盅,一邊端詳欣賞,一邊聞著一縷清淡茶香,卻見甄小詩踢門而入,發出轟然巨響。
她二話不說,上前就把羅漢盅奪了過來,狠狠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濕了她一方裙擺,然而她顧不得皮膚的灼傷,一臉嫉惡如仇地瞪著他。
「大小姐,你發什麼脾氣?」武承羲一怔。
幸好那羅漢盅為木頭雕制,雖然摔到了地上,但並無損壞,他俯身,正打算將它拾起,卻被她一把奪了過去。
「我家的東西,不許你的髒手碰!」她大嚷道。
「呵,奇怪了,你送我的,還不許我碰?」他頓覺哭笑不得。
「現在我收回!收回!」她怒不可遏,拼盡全力地叫道。
「好好好,你拿走。」武承羲詫異地瞧著她,「可是,你總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她指著他,整隻手都在顫抖,「春娥正在玄武門外等你呢!」
「春娥?」他眉頭一蹙,「她又跑回來幹什麼?」
「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說她跑回來幹麼?」顧不得別人聽見,她決定跟這個魔頭撕破臉。
她以為他的臉上會浮現一絲絲內疚,或者,錯愕地告訴她這件事弄錯了……然而,他只是冷淡一笑,半點歉疚的表情都沒有。
「我不是給過她錢了?」武承羲聳聳肩,「貪得無厭的女人,她又想幹麼?」
「你……」甄小詩只覺得如遭雷擊,「你說什麼?」
「叫她走!」他漠然轉過身去,「我正忙著,沒工夫搭理她。」
「可她懷了你的孩子!孩子!」她瞪著他逼問,「你……不打算娶她嗎?」
這個天真的問題引來他一陣嘲弄大笑,「娶她?那我豈不是要娶很多人?」
「你……什麼意思?」純情的她聽得一頭霧水。
「很多女人都懷過我的孩子,要嘛讓她們自己打掉,要嘛就給一筆錢讓她們自己養大。」武承羲淡淡瞧著她,「每個都要娶的話,我娶得完嗎?」
「你……」甄小詩氣得全身發抖,「色魔!」
「男人都是色魔,所以女人應該把眼睛睜大,看清楚。」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自己沒眼光,怪誰?」
天啊,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魔頭……明明罪不可赦,卻依然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