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纓緊張地夾在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之間,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切,就怕漏了哪個會讓兩個男人提刀相對的小細節,而來不及阻止。
「阿纓,你就算瞪著我也沒用。」七寶坊老闆把到了嘴邊的杯子放下,實在受不了她過干迫人的視線。
「我沒有瞪你呀!」冉纓噘著嘴反駁,眼神卻更用力。
孟少陵突然拍了拍她的肩。
「嗯?」她回過頭看他。
「你看窗外那是什麼。」孟少陵突然指向窗外。
冉纓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咦?什麼?」
孟少陵文雅的面容掛上淺笑,示意七寶坊老闆趁現在快喝。
「嗯?有什麼嗎?」冉纓還沒發現自己被拐了,看得式是仔細。
這時,七寶坊老闆面容仍是嚴肅,擱下杯子,不疾不徐地開口。
「老實說,我不認為給你三日的時間,你能進步到哪兒。」至少三日前,確實是這麼想的。
咦?七寶坊老闆己經喝了?!
冉纓迅速轉回首,驚瞅著七寶坊老闆,同時防範著他說出令孟少陵提刀砍人的話。
「三日後呢?」她沉不住氣地問。
七寶坊老闆先是掃了孟少陵一眼,接著撇撇嘴,「差強人意。」
「是你太挑剔了啦!」冉纓為孟少陵抱不平。
孟少陵僅是微笑。
因為他注意到了,打從那日七寶坊老闆造訪故里到現在,剛剛那「涼鴻一瞥」是他唯一正眼看過自己的一次。
「你可以自己喝喝看呀!」七寶坊老闆兩手一攤,然後將杯子推向她。
冉纓噘起唇,對七寶坊老闆頗有微詞,卻突然想到一件事——的確,昨夜還被她嫌棄得一無是處的茶,今日就要他像變戲法一樣泡得令人讚不絕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剛才他泡茶時平靜的神情和眉宇間淡淡的輕快,她想,他應該是瞭解她昨晚說的話的意思。
難道是她誤會了?
冉纓捧起杯子的瞬間,眼角餘光掃過七寶坊老闆的杯子,驀地,她笑了。
見底的杯子就是她笑的原因。
如果不是好喝的話,以七寶坊老闆的個性是不可能喝完整杯茶的。
所以答案再清楚不過了。
冉纓緩緩喝下熱茶暖了身子,唇角抿起嬌艷的甜笑,「七寶坊老闆真是不誠實……」
「哼!我說的是事實。」七寶坊老闆哼了聲。
「呵呵,嘴硬……」冉纓掩唇輕笑。
始終沒說話表達意見的孟少陵,因她的笑聲,不經意地一瞥……卻令他忘了別開眼。
冉纓在他心裡從來稱不上是個女人,反而比較像個天真不解世事的女孩,可如今她看起來卻有著一股沉穩的氣息,令人不得不折服。
他也不會形容,總之,就是「老闆」會出現的笑容和氣勢。
這明明就是個平常她會出現的動作。
「欸?太阿?」冉纓放下茶杯,察覺到砧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細白的小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孟少陵沒反應。
難道是病了?
「太阿,嘎……」冉纓稍微起身靠近他,想要觸碰他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沒想到卻踩在他的腳上,她輕呼了聲,想要把腳縮回來,結果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就往旁邊倒。
孟少陵來不及思考,被她踏著的腳往上一抬,將她整個人拱了起來,雙手跟著張開,扶住嬌小的她。
……對,是扶住她。
雖然此刻他們看起來比較像抱在一起。
「哎喲……」冉纓可以說是狠狠地一頭撞進他胸膛裡,撫著被撞紅的鼻尖,她眼裡泛著霧氣,抬首間:「你沒事吧……」
唔……他偷偷在胸前藏了塊大石板嗎?怎麼這麼硬……
問他有沒有事?應該是她有事吧!
「你沒事也能在平地跌倒?而且還是坐著。」孟少陵毫不留情面地奚落她。
她歪著頭,困惑地問:「我不是踩到你了嗎?」
就是因為踩到他的腳,她收不住往前傾的勢子,又怕踩痛他,所以才會成奇怪的姿勢跌倒的啊!
「你以為自己有幾斤?我還沒弱到被踩一下就會哇哇叫的地步。」雖然她沒說出來,但他就是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想到她把他當成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孟少陵不禁有些惱火,原本環繞在她腰際的雙手,忍不住改掐住她水嫩柔軟的兩頰,並往兩邊猛拉。
不過說起來,她還真是輕盈。
像現在這樣她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也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重量,雖然平常她看起來就是很小一隻,只到他的胸前;偶爾拍拍他肩頭像是安慰的小手纖細,好像一折就斷了;還有醉了之後會蜷縮成更小更小……
「唔……」他還要捏著她到什麼時候?冉纓微微發出抗議聲,卻沒敢打斷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他還能用這種語氣說話,應該是沒事。
「嗯?」心裡還想著其它事,孟少陵不經意對上她略帶困惑的水眸。
「還好你沒事。」眸光交會,她立刻揚唇一笑。
他在外人面前總是溫和的黑眸先是瞠大,接著別過視線,皺起眉。
「怎麼了嗎?」他幹嘛突然皺眉?
孟少陵沒回答,手卻還擰著她兩頰不放,但力道並不會弄疼她。
既然他不說話,冉纓也只好乖乖的趴在他胸前,任由他「蹂躪」自己的臉頰,反正也不痛。
只是他們都沒發現這一幕在外人看來是多麼的親密。
「好了,我肚子餓了,今日是來用膳的。」七寶坊老闆故意打斷他們那過分親暱的氣氛。
孟少陵這才回神,鬆開了手。
見狀,冉纓才盈著笑,退開他的懷中。「那麼我去張羅。」
她如彩蝶般的身影翩然離開,孟少陵的視線仍追逐著她。
「看傻了?阿纓的老闆本色。」七寶坊老闆繼續喝著熱茶,一邊打趣地問。
「在下不懂閣下的意思。」孟少陵重拾泡茶的動作,彷彿適才的失神停頓是七寶坊老闆的錯覺。
哼!想狡辯?他這個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七寶坊老闆撇了撇嘴,「阿纓終究是生在故里的小孩,縱使她生活的環境過干單純,養成了她這種樂天知命的個性,但她可是從小就跟著前任老闆工作,自然會有那種氣勢。平常都被那天真的本性給掩蓋了,只有偶爾會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