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件?」招待禮部尚書的事他當然記得,只是不明白他們想說的是什麼。
「就是阿纓小姐請孟大哥幫忙倒醬汁的事。」谷越乾脆點明。
「這件事有何不對?」
「沒有不對,只是阿纓小姐沒有要我們幫忙,讓我們有點失落。」
「對呀!那時候明明我們都在,可是阿纓小姐誰不叫,偏偏只叫孟大哥幫忙,足以見得阿纓小姐非常喜歡孟大哥。」他們可是有點小吃醋的。
那種感覺就像一手帶大的女人,心卻偏向外人一樣,令他們感慨萬千啊!
雖然阿纓小姐並不是他們帶大的,但他們對阿纓小姐可是非常不解,就連阿纓小姐看上了孟少陵的事,他們也能察覺出來。
因為阿纓小姐未曾那麼在意過一名男性,讓來歷不明的他接管掌櫃的工作,又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從阿纓小姐的行為舉止中,早已透露出端倪,在故里幾乎沒人不知道阿纓小姐喜歡孟大哥這件事。
唯一不清楚的,大概只有孟少陵本人吧。
「啊,阿纓小姐往這來了。」碧茵拉拉谷越的袖子,在他耳邊低語,要他離開。
「對了,孟大哥現在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呢!」谷越在離開前突然道。
「不一樣?哪裡?」他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同。
「就是、就是,以前孟大哥的笑總是給人一種隔閡的感覺。」碧茵猛點頭,「但現在卻很爽朗,有種終於融合進故里的感覺。」
沒想到邊他們都感覺出來了。
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原來不只冉纓一人發現。
是因為這裡的人,都很用心在對待每一件小事,所以才察覺的吧。
「我很喜歡故里。」孟少陵緩緩地道。
現在,他是真心喜歡上這個地方。
谷越和碧茵相視一笑。
那是當然,他們在故里工作了一輩子,看過的眾生百姓不知凡幾,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歡迎。」
第9章(1)
熱鬧的氣氛,故里瀰漫著濃濃的人情味。
整片默林除了故里的人之外,快被附近城鎮的居民給淹沒,孟少陵也身在其中,感受著熱鬧歡騰的年味。
這樣的慶祝酒席一直持續到了子夜,還是很熱烈。
他有些累了,於是退到一旁,倚著梅樹靜靜地望著人群。
「太阿。」細細軟軟的聲音揚起,冉纓從不遠處朝他招招手。
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人群,跑來找他。
「怎麼了?」孟少陵凝望著她,伸手取處沾染在她肩上的花瓣,眼底多了一份看著其它人所不會有的柔情。
她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見到她小跑步朝自己奔來時,他的心跳得有多快,多麼震盪不已。
他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其它女人了。
但是胸口那股騷動,是那麼熟悉,令他無法忽視。
「這個給你。」冉纓遞給他一隻長形的精巧木盒,那是她早說過要給他的禮物。
「這是什麼?」掂掂手中輕巧的小木盒,孟少陵發現她似乎很喜歡用木盒裝東西給別人。
或者該說,她是個慷慨的人,不在乎費盡心思為人準備禮物,只為了看別人的笑臉。
「打開來看看。」她催促著。
孟少陵觀察著木盒外觀,發現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打開,於是他沒轍地望向她。
「用推的。」白皙纖指不避諱地覆上他捧著木盒的手,推開木盒的蓋子。
孟少陵猛地一頓。
垂下眼眸,如炬的目光掃過近在咫尺的婉約側臉,長長的羽睫,水潤欲滴的唇兒,優美的頸線,吹彈可破的肌膚。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麼靠近,卻在他意識到自己宛如冒出嫩芽的感情之後,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克制自己將她擁進懷中。
想靠近,卻又保持著距離。
「……如何?」
他驀地回神,只來得及聽見她說的最後兩個字。
「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神,他隨口應了聲,不敢繼續盯著她,垂下眼重新望向木盒。
看清木盒裡裝的是什麼後,他終於瞭解木盒的形狀如此特殊的原因。
那是一雙筷子。
飄散著淡淡的竹香,還有……她的味道。
「握握看順不順手。」小臉揚起興奮,冉纓頻頻催促他。
他拿起那雙刻著精緻雕紋的筷子——異常順手,就好像是有人瞭解他手的尺寸和握筷子的方式,特別做出來的。
「這是你做的?」他口裡這麼問,但心裡卻再肯定不過。
他彷彿能看見她專注地製作這雙筷子的模樣。
太阿有想要什麼東西嗎?
因為她這麼問過,只是他聽了就忘,根本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她根本不可能輕易放棄的,是不?
「你的手比較長,膳房裡沒有一雙適合你的筷子對吧!」她輕快地帶過所費的心力。
這雙筷子從找材料開始就由她親自動手,上頭精緻的雕紋所費的工,和蘊含在這雙筷子裡,希望使用者能順手的奉獻心意,都是出自她之手,一刀一刀刻進去的。
說穿了,那裡頭有她對他的愛,她選擇了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就不知道他能否瞭解。
孟少陵覷了她一眼,深深地一眼。
難怪昨天白日打掃時不見她的蹤影,等到回來時卻是灰頭土臉的狼狽樣,他要她去泡個澡,她卻笑得神秘兮兮地說不用,然後就窩到房裡,一直到中午才出房用膳。
「你怎麼知道我手的尺寸?」
「我每天都看得到你啊!」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她到底心細如髮到何種程度?
「歡迎你來到故里。」她用這個日常用品告訴他,他在這裡有立足之地,被完全的接納。
她的話雖然跟谷越和碧茵稍早說的話意思相同,但因為說的人是她,那些言語字句幻化成一陣狂風,吹開了眼前的灰蒙。
瞬間,他彷彿看見了亮光,看見了色彩。
……卻僅是瞬間。
「太阿。」濕潤的媚眸眨了眨,重新對上他,冉纓輕喚道。
她嬌軟的嗓音喚回了他的理智。
冷靜比北風還要迅速的刮過他眼底,停駐其中,不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