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久不見,我阿公在嗎?」翁育農兩個多月沒回台東,這陣子都在台南、嘉義和彰化上課,推廣班算是上了軌道,就等第一期收成的結果。
「剛到,在二樓辦公室。」
「謝謝。」看阿水嬸笑得神秘兮兮的,他也不想多問,八成是什麼八卦吧!現在的他覺得單純最好、平靜更好,能過好每一天就夠了。
上了樓,辦公室十幾個員工都站起來招呼:「少爺好!」
「大家不用這麼客氣,請快坐下。」每次來都是這種陣仗,他始終無法習慣,又不是皇帝出巡。
眾人紛紛坐下,其中有一個動作比較慢,吸引了他的視線,因此看到一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他立刻走到那人的桌前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少爺好,我是新來的會計。」林家瑜恭敬回答,頭垂得低低的。
別人叫他少爺都讓他反感,為什麼她可以把少爺叫得這麼誘惑?還一副苦情小丫鬟的態度,整個讓他想一逞獸慾……不,是想把她趕出去!
翁育農正要開口,卻見阿公從專用辦公室走出。「育農,你來啦!」
阿水嬸剛才打了通內線電話,翁錦城得知乖孫大駕光臨,自然要出來替林家瑜解圍。
「阿公,你……」翁育農不能接受也不能瞭解,阿公怎麼可以僱用這女人,她……她是個賊啊!
「你們一起進來,我有話跟你們說。」
翁育農咬牙點了頭,在外面太多閒雜人等,一定很快傳遍全台東,還是關起門來再說。
三人進了董事長辦公室,翁錦城坐到茶几旁,氣定神閒道:「你們幹麼都站著?坐下來喝杯茶啊!」
「阿公,這到底怎麼回事?」翁育農沒心情喝茶,他只想知道答案。
林家瑜走上前主動倒了三杯茶,她畢竟是人家員工,不能由老闆伺候。
「還是家瑜比較乖,這杯茶我就先喝了。」翁錦城接過杯子,如果是喝媳婦茶該多好。
「阿公!」翁育農快抓狂了,他們兩人和樂融融的,顯得他自己很可笑。
翁錦城放下杯子,語氣輕鬆道:「事情很簡單,家瑜來應徵工作,我看她學經歷都非常好,就留下她做會計,怎樣,你覺得阿公的眼光不好?」
翁育農想起林家瑜曾說過,她會做會計就是因為穩定,不怕找不到工作,果然到處都吃得開。
「阿公,你不知道我跟她發生過的事嗎?」雖然他沒有主動說明,但憑著阿公的人脈和情報網(尤其是櫃檯那個阿水嬸,號稱台東地下電台台長),他相信阿公清楚得很。
「沒錯,我什麼都知道,但是你知道嗎?阿公準備要退休了,財產也分配得差不多了,其中只有你讓我擔心,瞧你只會研究稻米,沒有一個精明的女人幫你處理怎麼行?」
「我不需要。」名利本來就不是他所追求的,對阿公的財產他也沒多想過。
翁錦城早知這個孫子會這麼說,但是仙風道骨也要靠五斗米撐腰,追求理想的男人更要有務實的女人替他把關。「你要把你那一份拿去捐掉、花掉、倒掉,我都沒意見,但在那之前,家瑜會幫你保管。」
「請不要做這種安排!絕對不要!」翁育農立刻抗議,把錢交給小偷保管,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家瑜是我的員工,我叫她幫我處理金錢的事,有什麼不對?」
「她很有可能是在騙你,我已經被騙過了!」
「阿公活到七十多歲了,還不懂得看人嗎?被騙就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連孫子都不想理我,我要搬去跟你阿嬤住,以後你就當不認識我們吧。」
阿公把話說得這麼重,翁育農沉默了片刻。「抱歉,我不是這意思。」
「好啦!我不念你了,你要是有心,多到山上看我跟阿嬤。」翁錦城喝完茶就站起身。「我要出去辦點事,你們倆慢慢聊。」
「董事長您慢走。」林家瑜終於開了口。
「你不要乖乖被他欺負,狠心一點沒關係。」翁錦城又笑了笑,他明白這女孩的心事,每個人都需要從頭來過的機會,就看他孫子何時開悟了。
等阿公一走,翁育農把門關上,立刻轉向林家瑜詢問:「為什麼這麼做?」
「我需要工作。」她休息也思考了好一陣子,依然只想回到有他的地方。
「台灣那麼大,你有很多選擇。」
「……對不起。」她沒有借口,她確實是刻意來到台東,很幸運的得到翁阿公諒解,不只租房子給她,還讓她在此工作。
「你做什麼都沒用,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她低頭盯著地板,告訴自己這是必經過程,他之所以怨她,是因為他受傷了,更因為他深愛過她,無論那份愛是否有重生可能,她有義務讓他盡情發洩,否則他會變成一個心中藏恨的人。
看她低頭不語,他握住她的肩膀搖晃。「你分明是故意的,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動?你別作夢了!」
「少爺,對不起。」抬起頭,她還是只能這麼說。
他發火發得無力極了,就算她嘴裡說著對不起,她從來都感受不到他的痛。
更可笑的是,在痛苦的同時他卻感到興奮,因為他們同處一室,因為他抓著她的肩膀,因為她可憐兮兮的喊他少爺,因為他還是該死的渴望著她……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丟下這話,他立刻大步離開,彷彿背後有什麼妖魔鬼怪,他必須逃得遠遠的,他不回頭,他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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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老師,你來啦!」一看到首席顧問,黃信元是喜上眉梢,差點沒跳起迎賓舞來。
辭掉工作後,翁育農對米王公司既想念又歉疚,老闆對他恩重如山,說什麼也得回來看看,但他還是有點「近鄉情怯」,跟老闆約了週末時間,選在辦公室好好敘舊。
週末只有推廣部在營業,但那邊人多又熱鬧,他怕一現身就走不了,當初他決定要離職,員工和農民可說呈現暴動狀態,他差點要易容才能離開關山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