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惡意。」轉眼間,他又是一副無辜神色,說得雲淡風輕。「難道你認為自己不出色、不甜美、不可愛、不單純、不善良?」
「呃……」
「再說你年紀這麼小,有沒有十三歲?我可沒有戀童癖,保證你在我面前絕對十分安全。」上官昊好整以暇地捻起一塊糕餅,真是酥脆爽口不油膩,配上她脹紅的臉,人間美味呀!
韓絮孤疑地看著他。他只是在讚美她?那是她誤會嘍?
「主子,沒想到我在你心目中這麼美好,呵,你謬讚了,我沒那麼多優點的,其實我阿爹都說我粗魯、好動、愛說話,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呵呵呵……」
「咳咳咳——」上官昊差點沒被糕點給噎死。他不否認自己的讚美中帶著些揶揄,想不到這傻妞竟然真把這些盛讚之詞都當真?
「主子,你沒事吧?來,快喝口茶。」她趕忙送上茶水,並替他拍背順氣。「主子,你連吃糕餅都會嗆到,也難怪你看人不准。」
「嗄?」這話從何說起?他也不認為吃糕餅和看人有啥關聯。
「其實我已經十六了喔。」
十六就十六,她在得意什麼?上官昊真不明白……
「呃!你十六了?!」他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除去她那正面看及反面看都差不多的身材,十六歲的姑娘有些都嫁做人婦,說不準連孩子都生了,而她還是如此單純,眼神澄澈,真讓他彷彿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上官昊心頭一跳,繼而甩去可笑的念頭。莫名其妙!這丫頭又不是他什麼人,他何必在意她?
念頭一轉,他收起了情緒,掛上慣有的清朗笑意。
「你這麼瘦小,讓我誤會了,以後你要多吃一點。」他隨口應付。反正他們開客棧的,什麼沒有,就是食物特別多。
韓絮聞言卻紅了眼眶,酸了鼻頭,貝齒輕咬下唇,只差沒有掉下淚來。
主子真的好關心她,這種被關心的滋味真好,在這世上,除了阿爹和鄰居王大嬸以外,他是第三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阿爹是她的義父,王大嬸從小看她長大,他們對她好也不奇怪,但是主子不同,他們非親非故,他卻好心收留她,給她工作,鼓勵她走出傷痛,還叮囑她要多照顧自己,如此關懷之情,怎不教她感動?
一時間,彷彿有股暖流竄入韓絮的心頭,烘得她的心暖洋洋,對主子的景仰,更如滔滔江水,說之不盡。
「你怎麼回事?不喜歡吃飯就別吃,用不著哭啊。」
「主子——」韓絮還是隱忍不住,淚水啪答啪答地落下。「你對我真好,真關心我,我好感動,能遇到像你這麼好的主子,我好幸運,嗚嗚……」
上官昊哭笑不得。他只是叮嚀她多吃飯,不需要惑動成這樣吧?
「一定是我阿爹暗中保佑我,我才能遇到這麼好的主子,一定是的,阿爹,阿爹——」
她的傷心一發不可收拾,殺得上官昊措手不及,幸好他還有法寶,可以讓她盡快「回神」,否則這樣哭哭啼啼,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欺負她呢。
「絮兒,我餓了。」
「嗚嗚……啊?」主子餓了。這句話準確無誤地傳入韓絮的耳裡。
主子是她的天,她不能只顧悲傷,不顧主子。他可是她的好主子耶,她得好好地照顧他。
「沒問題。」她趕忙拭乾眼淚,火速跑向廚房。「我去請廚娘準備。」
「等等。」
「主子,還有事吩咐?」
「去之前,先洗把臉。」
咦,他的名聲己經夠差,可不想再添一筆欺奴的罪名啊!
第3章(1)
上官家人口簡單,陳了老闆上官興、少東上官昊以外,還有上官夫人娘家的親戚,兩位孿生表少爺白英俊和白人才。
幾年前,上官興得知妻子的娘家兄嫂出了意外,兩位侄兒無依無靠,便將他們接到家裡來,一來是趙巧雲剛離開,他希望有人可以陪伴上官昊,再者是想培養兩位侄兒幫忙打理客棧之事,好讓兒子無後顧之憂,沒有繼承家業的壓力,可以專心唸書。
既然人口如此簡單,一家子聚在一起用餐,應當是件正常的事——至少韓絮是這麼想的。
但出乎意料的,這種事並沒有發生。
上官興很忙,「福興樓」不只這間,在鄰近的大城鎮、甚至京城裡,都可以看到「福興樓」的招牌,加上兩位侄兒還不成氣候,他仍得親自帶在身邊教導,陪著當地的大老爺們應應酬、搏感情。
是以,上官興和兩位表少爺都很忙。
唯一最閒的,只有上官昊。
「主子,你好可憐,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韓絮有些不捨。
上官昊擁有自己的一座院落,光是院落前方的八角雕紋花亭,就比她以前和阿爹所住的簡陋房舍大上許多,更別提花廳裡的擺設,真是無一不精緻,尤其擺設的字畫和古玩,每件都價值連城。
但是她窮歸窮,心境卻很富足,每天都能和阿爹一起吃飯,有時候父女倆聊得太晚,還會點上燭火對著星空談天說地,好不快樂。
反觀上官昊,他見到父親的機會還沒比見到貼身丫鬟綠水多哩!
韓絮不忍心看他獨自一人,縱使他說了她可以在府裡自由走動,不需要一直跟著他,她還是堅持隨侍在左右。
「這有什麼好可憐的?」上官昊不解。他從小就習慣這樣,有人時時跟在身邊反而不自在。
再說,他的「工作」也需要清靜。
「你不會想跟你爹或兩位表少爺一起吃飯嗎?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飯才正常啊!」
今晚的菜色是紅燒蹄花、蟹黃豆腐、碧綠桂魚卷、雞絲栗米羹……果然是經營客棧的,每道菜看來都是色香味俱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麼美味的菜餚,若能一家人圍在一起享用,大夥兒說說笑笑,該是多和樂、多開心的畫面。
「那是你以為的。」
從他長記憶開始,父親便一直非常忙碌,每天不是在客棧裡忙進忙出,便是四處巡視各處產業,或者出外採買食材,和大官吃吃喝喝搏感情……鮮少有機會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