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推開我嗎？」
「你要我推開你嗎？」
「不希望。」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推開他。
雖然大風讓兩人都在斜雨中濕了一半，不可思議的是他此刻的心情竟意外的平靜。
「你，你這樣……為、為什麼……」凱聖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他的聲音好像有催眠能力一樣，她一下就想到那個讓她失序的夏末午後，剛開始都好好的，但就在某一刻，她覺得他喜歡她。
現在也是這樣的感覺。
他抱著她，輕撫著她的頭髮，她會以為這是一種愛情的表示。
「我……有話跟你說。」
「好。」他將臉埋在她的肩，她身上有種少女的甜香，「我在聽。」
察覺到她在深呼吸，一次-兩次……N次。
他無所謂，雖然此刻又冷又濕，但對他來說，喜歡多年的人在懷，已經夠好了。
「我要說了。」
「好。」
第六章
「你跟他告白的？」林輝煌睜大一雙妙目，「真的還假的？你不要以為我不在當場就可以亂唬我。」
凱聖漲紅了臉，「真、真的啦。」
直到幾天後的現在，她都還覺得奇怪，向來膽小無比的她怎麼有那個勇氣說出「我們交往好不好」這幾個字。
不要說孔郡書，連她都被自己嚇到了。
然等不及他的回應，她就後悔了，而且立刻說自己只是開玩笑的，叫他不要放在心上，然後他就突然……突然……吻住了她！
雖然初吻結束於她的噴嚏，但她還是很高興。
「你可好了，聖誕夜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跟夏熠卻吵架，還被他降格成朋友，想到這個我就一肚子火。」林輝煌完全不顧美女形象的大力捶打桌子，「煩死人了，我們去逛街好了。」
「我今天要上課。」
林輝煌直到這時才看到她穿著制服，凱聖是聖瑪莉的萬年全勤寶寶，高燒三十九度都還去上學的人，要她蹺課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自己去吧。」
凱聖拿起書包，「我要走了。」
院子裡一大片的殘花落葉，空氣襲面冰涼，天空灰濛濛的，依舊是風雨欲來的氣息。
關上朱紅色大門，她慢慢的朝捷運站走去。
今天可能會很奇怪吧，她想。
因為是她先告白的，而且當時一點也不浪漫--不只她想起了關於他與吳沁琪的流言，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張佳真會說她與陳子奕在一起。
她告訴他，「我們兩個沒提名字，我以為她在講你，她以為我說的是陳子奕，到後來發現錯的時候，我、我也沒有勇氣再去糾正，想說算了。」
當時孔郡書罵了一句，然後又將她抱住，「那個大嘴巴，我一定會讓她知道亂說話的代價。」
「她又不是故意的……嗯。」
「什麼叫「嗯」？」
「你還沒告訴我你跟吳沁琪的事情。」
「因為她父親在台北開了一家藝廊，最近透過朋友買了一幅真跡作品，我過去看畫。」
表明心情後的時間裡，沒有激情，沒有感動，兩人都忙著弄清自己的困惑，只為了要清楚對方的感情是不是在自己身上。
凱聖踩著地上殘餘的雨水，想，其實這樣也好，雖然不浪漫，但至少心中不再有疑慮。
轉出小巷子時，旁邊突然出現一陣帶著笑意的聲音。
「喂，不看路啊？」
孔郡書！
不可否認她很高興，他這個超級大男人主義者居然到巷口來等她。
「早、早安。」
他笑著學她緊張後的結巴，「早、早安。」
「不要學我講話。」天，她真的好緊張喔。
他們雖然在聖誕夜確定了彼此的感情，但卻由於她早就答應了篤信基督教的阿姨要去育幼院當義工姊姊，因此告白後的第一天，兩人是分開過的。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六，今天，上學日。
「好，不學你。」孔郡書語氣像是在對待小孩子一樣，「今天想去哪？」
「去哪？今天要上課。」
「不用去了啦。」
「誰說的？」。-「我說的。」他牽起她的手，俊挺的臉上出現了流氓的神情，「為了慶祝你跟我告白，我們今天不上課。」
韓凱聖看著他，「你說真的嗎？」
「假的啦，阿呆。」
嗚，她差點又要被騙了。
孔郡書拉過她的手，「走了。」
凱聖看了兩人握住的手，臉頰倏然腓紅，原本還想講些什麼的。此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變啞巴啦？」
「人家看到怎麼辦？」
「我就是要他們傳出去。」孔郡書露出別有含意的目光，「傳得越快越離譜越好。」
淡水線一路斷斷續續上來聖瑪莉的學生，看到兩人握著手，都是一陣驚愕，最後雖然因孔郡書的兇惡眼神而別開臉，但還是陸續用各種不自然的角度看著，一邊悉悉簌簌。
「你的領子啦。」凱聖將他的領子翻正，瞥到頸間的金屬物之後，突然間咦的一聲，「你一直有戴著它嗎？」
「昨天突然想到的。」
「我……」聲音突然變小。
雖然孔郡書很喜歡看她臉頰泛紅的樣子，但是他更想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大聲一點。」
她把手伸進衣領，掏出了一條鏈子跟他頸上一模一樣的鏈子，「我、我也是昨天才想到的。」
在兩人頸間閃耀的是他們在麥當勞參加「情侶默契大考驗」時，得到的獎品之一，情人項鏈。
當時，是他替她戴上的。
只不過當她發現心情有異時，很快的取下了鏈子，而且因為一直不敢看他的臉，也不曉得他後來還有沒有繼續戴著……
兩人的項鏈讓耳語一下傳開。
舊生說：「他們很久以前就在一起，只是最近才公開而已。」
新生則是恍然大悟，「原來吳沁琪跟孔郡書沒什麼，一天到晚出沒在二年級的陳子奕也不是韓凱聖的男朋友。」
他會來接她上課，然後送她回家，風雨無阻。
假日時兩人一起出去看電影或是看展覽，一起消磨時間，沒多久，她被貼上了「孔郡書專屬」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