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大肚子壯漢跪倒在地,還是不太服輸地瞪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斯文俊雅的男人。媽的,連天都想恥笑他嗎?竟讓他敗給一個看起來這樣優雅斯文的男人?叫他面子往哪兒擺啊!
「這句話該是我問的。」
方少淮掌心再次一個使力,耳邊驟然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哀鳴。
「我……我……饒命啊……」
「說,你們想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對一個女人動粗?」
「那個……是她先動手的,啊!」他的手又被拐了下,痛得他想咬人。「真的啊!不信你問她,她先跟我兄弟打起來,我當然也要回敬她一下,啊!痛!好痛!」痛得撕心扯肺地,手快要斷了啦!
「有這回事?」她先動手跟這兩個男人打起來?方少淮瞇眼瞧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瞧不出這細皮嫩肉、肌膚凝白似雪得一掐即會受傷的女人,會有這麼粗魯的一面呵。
她那一天的淚顏老是在他面前晃動,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此時此刻,他寧可她只是個會用美人計的弱質女流,而不是白癡的選擇跟個大男人幹架的女人。
總之,他無法想像,如果剛剛那一拳打在她臉上的後果會是如何?以及,那個後果如果真的發生,又會激發出他多大的怒氣?
「你這樣瞧我做什麼?」於嫣仰首迎視著他眸間饒富興味的探詢,雙手緊緊摀住肚腹,雖疼,卻又不甘在他面前示弱,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
可她下意識的動作豈逃得了他的眼?明明痛得臉色蒼白,竟然還要在他面前逞強?
他看著她,她回瞪著他,視線不知在空中廝殺多少回合了,卻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除了另外一道出自地面上的粗喘——
「那個……這位仁兄……你先放手好嗎?一切好說嘛,大家都在道上混——」
「誰跟你在道上混?」不耐的掀眉,方少淮將目光移下,落在那刀疤男的臉上。「說!誰派你們來鬧事的?」
「我不知道啊,老大叫我們來我們就來……我們真的不知道……」
方少淮沉了眼。「你們老大是誰?」
「就是……」能說嗎?
「快說!不然我把你們押到警察局去!」
「黑木幫老大……」聲音細若蚊蚋。
黑木幫?
黑木幫何時也淪落成幹這種欺負善良老百姓的小事?
眸光一閃,方少淮陰陰地瞪視著他。「為什麼事?」
「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我們只不過是小小的兵,怎麼會知道上頭的目的呢?反正上頭交代要我們站在這裡嚇人,讓巷子底那家店經營不下去就行了,我們也只是照做而已。」
意思是這一切都是針對她——於嫣嘍?
難道是……該死!
「滾吧。」方少淮鬆了手。
兩人想也不想地連滾帶爬逃離現場。
「等等!他們不能走!」於嫣沒想到他竟然會縱容罪犯離去,氣得從地上跳起來,下一秒卻又蹲回去。
痛呵!痛死她了!肚子痛得讓她想殺人!
該死的!她根本站不起來了!好痛!
方少淮伸手想扶她,在一旁的丫丫卻快速的奔了過來——
「於姊!你沒事吧?」丫丫語氣中是濃濃的害怕與擔憂。「沒事吧?啊?於姊?你剛剛真的嚇死我了,他那兇猛的一腳踹下來,我真的好怕你肚子裡的腸子都被他給踹出來……於姊?」
站在一旁的方少淮聞言,身子微微一動,眉心不由得蹙起。
「我沒事啦。」瞧她說得那麼噁心,什麼肚子裡的腸子……讓她突然覺得好想吐。
「可是於姊……你看起來不太好耶。」
抬眸,於嫣虛弱的一笑,卻仔細地審視著丫丫的臉。「你的臉被那臭傢伙打傷了,我怎麼可以不幫你出氣?他們全都該死……還疼嗎?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啊?快告訴我……」
「我沒事啦,只不過唇角撞破了,頭又不小心撞到路樹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倒是你……」臉好白喔,像鬼一樣。
「我也沒事,放心吧。」於嫣安慰道,伸手想拍拍她的臉,一股作嘔的感覺又朝她襲來——
「於姊!」
「真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明天不必來上班沒關係……」喘,好喘,喘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好,我知道了,可是你……」
因為這股疼,再加上不知怎地直想吐,種種不舒服讓於嫣急促地喘著,難受的眼淚從眼角滑下,她趕緊伸手抹去,又滑下,她又抹。
真是……
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
第4章(2)
方少淮一雙健臂陡地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
「啊!」於嫣驚呼出聲,下意識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讓自己跌下。「你……你幹麼?」
瞪視著他的清麗雙瞳蘊染著濃濃的水氣,眼角還掛著晶瑩淚珠,還有這張蒼白脆弱的小臉蛋……她絕對不會知道此刻的她看起來有多麼的令男人憐惜與心疼。
方少淮眼中的流光一閃而逝,刻意避開了她的瞪視。
「你沒眼睛嗎?」不期然的數落,清冷的散射在黃昏的空氣中,還有通往咖啡屋的巷弄空間裡。
什麼跟什麼……她委屈的瞪著他。
她都已經夠難過的了,他竟然還這麼冷冰冰的對她?
「就算你真的沒眼睛,也可以感覺得到我現在正在為你做的事,請不要問我這種白癡的問題。」方少淮真的生氣了,很濃很濃的怒氣。
如果他知道先前那兩個傢伙竟敢如丫丫所言的用力踹於嫣的肚子……他鐵定不會就這樣輕易放任他們離開!
嗄?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話讓她好想扁他。
如果她現在有力氣的話,如果她的肚子沒有受傷的話,如果她現在不必小鳥依人似地軟軟倒在他懷裡的話,她真的想這麼做!只是以上沒有一個如果是成立的,所以她現在只能任他擺佈。
他把她抱進店裡,卻沒有把她放下。「鑰匙和皮包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