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朋友照顧她,不是嗎?」蕭孟定陪著她慢慢走。「對不起,小詩,可琳她——」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真的沒關係。」她的表情帶著笑,語氣很輕快。「那些都過去了,無論她怎麼想,我不會放在心上,這些不算什麼,真的……」
顏希詩努力想解釋自己真的不在意,可是一觸及蕭孟定溫柔的眸光和無奈的笑,她的鼻頭忽然一酸,眼淚就跟著滑下來了。
明明真的不在意,到底哭什麼?她拚命握緊了拳想忍住淚意。
眼淚越掉越多,她只覺得心底隱隱疼著,可為何而疼呢?
蕭孟定停下腳步,黑眸緊緊鎖著她,心口一緊,不捨的感覺頓時湧上。
「小詩。」他又輕喚她,然後伸出手,下一秒,顏希詩被他擁入懷裡。
沒有遲疑與猶豫,他的動作流暢得像是早就演練過千百回般地自然。
突如其來的溫暖與紮實,讓顏希詩心口一提——
蕭大哥抱著她。
她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古龍水味,揉合了男人清冽的氣息,靠在他堅硬而起伏的胸膛,她聽到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感覺自己有些暈眩,有些迷亂。
該推開他嗎?不,她一點都不想。無論他是什麼意思,現在她只想就這麼靠著,就當是她任性也好,她一點也不想推開他。
蕭孟定擁著她,感覺懷裡的身子微微顫抖,於是健臂又箝緊了些。
那看來健美勻稱的身段其實很柔軟,他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發,棕色的髮絲摸起來很柔順,一時間,他忘了自己該說什麼。
懷裡的女孩還隱約抽噎著,但似乎也不抗拒這樣貼近的感覺。
山間的微風輕輕吹拂,路上的車子不斷經過身邊,顏希詩就這樣任由他擁在懷裡,懸在胸口那顆不安而失落的心,逐漸得以沉靜落定。
許久,蕭孟定才開口,微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我們兄妹老是讓你難過。」
「不是這樣,我只是、只是……」她悶悶地說:「女人有時情緒就是比較麻煩,反正……沒事啦。」
她聽見他從喉間滾出一聲笑。「小詩,謝謝你。」健臂依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繼續說:「無論你是什麼身份背景,甚至是什麼職業,我都喜歡你,所以,你別把可琳的話放在心上。」
我都喜歡你。這、這是什麼意思?她的臉頰瞬間熱了起來,感覺那股熱意似乎竄遍全身。
這麼靠著蕭大哥,會不會被他發現?
她猛地抬頭,掙脫了他的懷抱。
「怎麼了?」他詫異地看著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我都喜歡你。他竟然說得如此流利自然……
他不否認自己對她很有好感,但到底是像兄妹般的情誼,或者已經發展的更深更遠?他無法肯定。
他不想在還沒確定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前,輕易做任何決定。要談情說愛是很容易,但不能因為一時的心動,最後卻傷了小詩。
畢竟,他們才剛要開始認識對方。
「我的意思是……呃,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蕭孟定第一次有詞窮的感覺。
她爽朗一笑,乾脆自己接話。「我知道,蕭大哥是把我當妹妹看。」
「不是這樣——」他直覺想否認,可是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面對她率真的笑臉,他頓了頓,才說:「噯,也許吧。」
「哈。」她故意伸手拍了拍剛才讓她依靠過的胸膛,很豪氣地說:「你們這些美國回來的都是這樣,自由、開放嘛,別擔心,我知道你的意思。」隨即又說:「別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被理解成這樣,蕭孟定也無話反駁。
「我送你吧!」
「不用了,山下很近的,我以前走過,四十分鐘就會到。」
「那我陪你走下山,反正你都帶人來陪可琳了。而且我現在回去的話,她的情緒還沒平復,反而更難收拾。」
「那……」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再拒絕的話就有點矯情了。「一起走吧!」
於是,蕭孟定刻意放慢了腳步,走在她的左邊護著,兩人邊走邊聊,悠閒得像是登山客。
午後吹來涼爽的秋風,話題一個接一個,顏希詩覺得這條路一點也不遠,越走精神越好。
「這麼會走路,要追你的男人腳力可得多訓練才行。」她聽見蕭孟定這麼揶揄。「小詩,有男人追你嗎?」
「當然有,我可是號稱清潔界的西施喔。」她比了個捧心蹶眉的表情。
「西施?」希詩?西施?他恍然大悟,笑了起來。
「噯,我的身價很高耶!」
「是是。」
顏希詩抬頭,瞧見他唇角還噙著笑,暗自思忖是不是乾脆把自己現在的工作狀況說清楚,反正……人家只當她是妹妹,她也不必顧及太多。
不管他當她是什麼,只有說清楚,她才能真正坦然面對他。
「蕭大哥,其實我……」她停下腳步,深吸口氣,嗓音平緩地陳述。「雖然我一直做清潔打掃的工作,但現在我其實是亮晶晶清潔顧問公司的總經理——」
「總經理?」
「呃,公司規模不大啦,去年年營業額大約只有兩千多萬而已。」
「慢著,你說你是……」他重複她說的話。「一家年營業額滿兩千多萬元的清潔公司總經理?」
「嗯。董事長是我媽——當然啦,只是掛名而已,她想當董娘過過癮嘛!」
思索幾秒,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總經理還要親自去打掃?」
「不是啦,六廠的業務是臨時接下來的案子,當時公司人力調度有問題,所以我只好去幫忙。」
蕭孟定的表情很驚訝。「所以你根本不是什麼清潔工?」
「呃……算是清潔工的老大好了。」
「呵。」他朗笑,笑得眉都鬆開了。原來她已經不需要靠勞力過日子,而且還過得不錯……太好了,他原來還想著要繼續說服她轉行,例如去他的辦公室當助理之類的……
「很好笑嗎?」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