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慶」裡多得是姿色更勝她、比她會打扮的明媚OL,他獨獨愛看清新的她,看她含蓄文靜,總是面帶微笑,她的微笑有種吸引他的溫暖感覺,讓她的平凡在他眼中變成美麗。他想認識她,卻苦無機會。
第一次和她說話那天,餐廳裡人特別多,她來時幾乎已坐滿。
她端著餐盤,張望著尋找座位,他主動向她招手。「我這邊有空位。」
她遲疑了幾秒,才過來坐下,低聲道:「謝謝。」
「我常常看你來這邊用餐,你還是學生吧?」
她點頭,視線沒看他。「我念附近的S大家政系,大三。」
「難怪你這麼會搭配衣服,穿什麼都好看。」家政系讓他對她的好感倍增。
「還好啦,我只是穿自己喜歡穿的。」她靦微笑。
「所以是你自己的品味好,和家政系無關。」
「我沒那麼厲害……」她似乎不知如何應付他直率的讚美,兩腮撲上粉紅。
她害羞的模樣真可愛,他忍不住想逗她。「我注意你很久了。」
「……喔。」握著筷子的素手一顫,顯得慌張。
「你好像不怎麼驚訝,難道,你早就發現我在注意你?」
她老實點頭,他追問:「該不會你也在注意我?」
「沒……沒有。」素淨容顏瞬間紅如蘋果,簡直是不打自招。
「我只是開玩笑,你別緊張。」見她窘迫,他有些懊悔自己太唐突。他遞出名片,笑道:「交個朋友吧,請問小姐芳名?」
她紅著臉接下名片,細聲道:「我叫……白璦琳。」
「喔?真巧,這家公司的老闆也姓白。」
她勉強微笑,沒說出她姓白不是巧合,是因為她父親就是「升慶」的大老闆。
她母親是續絃,她之上有三個姊姊,最小的姊姊大她十八歲。她的父親瀟灑倜儻,是建築界名人,過世的大媽和她母親都是美女,三位姊姊也遺傳大媽的美貌與聰明,在出色的家人之間,不美也不聰明的她,跟刷白的牆面一樣平凡。
家人都疼愛她,可是對照他們的優秀,她越感自己的渺小,寧可當「升慶」的隱形千金,低調到連公司員工也不認得她,只是喜歡公司餐廳的菜,所以常來吃。
她早就注意到他放肆的視線,還以為自己服裝不整,才引他側目,老是在回家後反覆檢查——她不敢有任何薔薇色的妄想,他眉目英俊,氣宇不凡,他會喜歡的該是和他相配的美人,不是路人長相的她。
所以她珍藏他的名片,但不去揣測他說那些話的用意。即使之後他逕自當他們熟了,老是招呼她同座用餐,即使他常凝視她,害她心跳不穩,即使他常試探她對他的想法和感覺,她依然堅持界線——只是朋友。
某天共進午餐時,傅聿恆瞧著她盤裡的食物。「你吃得不少,我以為女孩子在男生面前都會假裝食量小。」
「可是我餓了,就是要吃這麼多才會飽。這樣很奇怪嗎?」女孩會在心儀的男人面前裝矜持、裝胃口小,她也做過這種傻事,只要她不在他面前刻意偽裝,就表示沒有對他動心——這想法很傻,但讓她有安全感。
「不會,你喜歡吃多少就吃多少,只是我忍不住想,」他歎口氣。「也許你當我是姊妹淘,所以在我面前很自在。雖然我不覺得我哪一點像女人。」
她噗哧笑了。「我沒當你是女人啊。」
「或者你當我是你家的狗,在狗面前做什麼都不必顧慮,我同事說我餓的時候很可怕,吃飯像餓了三天的狗在搶飼料……」
她被他逗得笑不停。「也沒有啦,我家沒養狗,你不要亂想……」見他微笑凝視她,他的眼神太專注、太炙熱,她止住笑,垂下眸光,臉蛋發燙。
「今晚能跟我去看電影嗎?」越是相處,越覺她單純可人,他察覺得出她對他也有好感,想更進一步,她卻閃避,總不肯答應他的邀約。
「烹飪社有活動,我答應過去幫忙了。」
「你的烹飪社老是有活動,每天做菜不膩嗎?看電影不是比較有趣?」
「你——為什麼要約我?」她已拒絕他兩次,他又提起,為何鍥而不捨?莫非他對她……
「我怕把真正目的說出來,你就不肯和我去了。」他微笑,眸光閃動狡獪。
「什麼目的?」
「首先,我們看一場好看的電影,看完之後也許吃個宵夜,聊得很愉快,然後我送你回宿舍。如果氣氛不錯,也許你會讓我約第二次、約第三次,我們可能看電影,或者做別的事,就這樣約了很多次……也許你就會讓我牽你的手。」
他深邃的眼眸很有魅力,她的心房軟弱顫抖,感覺就要淪陷。「你確定嗎?公司裡很多漂亮的女職員,我只是學生,生活很單調,約她們比較有趣吧!」
「我要的不是有趣。」
你要什麼?她問不出口。她只戀愛過一次,男友交上美麗學妹而甩掉她,後來得知她是白升慶的女兒,立刻甩了學妹,求她復合,那嘴臉至今讓她心寒。她始終沒對他提自己身份,他對她的興趣從何而來?
「我會天天約你,直到你答應,我很有毅力的……」
拗不過他,她答應和他去看電影,結果第一次看電影,他就牽了她的手。
他們交往了。他不在意她的內向和不擅言詞,待她耐心溫柔,陪她做她想做的事,他對她完全坦白,連自己出身孤兒院也不諱言。
這麼優秀的他會愛上她,是奇跡吧?她努力當個溫順的女友,事事順從他,常去他租屋處,替他做飯、做家務,竭盡所能地討好他,唯恐這奇跡太快消失。
他們感情融洽,無話不談,他個性開朗,有時流露大男孩的頑皮,但談到工作,他絕對嚴肅。他有抱負,卻在工作上屢遭困境。
這晚,在他住處,他為了被上司剽竊創意而大發雷霆。
「那明明是我的想法,他拿去用在他的設計上,變成他的成果!」傅聿恆氣忿。「我以為他有羞恥心,這種事做了一次就知道錯了……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