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廣走近將剛才問出來的經過說出來。「我剛剛問過他一遍了,他受驚過度,由我替他回答吧。在我出去追孫姑娘後沒多久,石府內就闖進一個持刀掩面的人,對方全身裹著黑衣,身材清瘦,看不出性別,沒幾下就把一干高手打倒在地,幾番凌虐石霸後,才取走他的性命。」
只取石霸的命──果真是天下樓一貫的手法。
「其餘高手不是受傷在地,便是昏厥。那名僕人是躲在草叢後,才看見一切。」最後一句,徐三廣說得面色凝重。「他還形容那名掩面的殺手根本就如同地獄來勾人魂的夜叉,令他膽顫心寒。」
第二次被引誘離開的百煉門門主卻不以為然。「我倒是認為這僕人恐怕受到極大的驚嚇,才會誇大了。」
誇大了嗎?
石霸的傷勢深淺一致,表示對方下手力道控制得當,又能次次都不切中要害,拖延石霸存活的時間,這樣的確稱得上高手,比起石霸所請來的人,都還要高出不知幾倍。
若她能對上這樣的殺手,她也沒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孫夢瑕繼續與徐三廣交談。「敢問徐前輩,現今你們下一步要如何?」
徐三廣認為自己此時被石府委託擔任找尋兇手,也無暇照顧孫夢瑕這名晚輩,便道:「孫姑娘,既然妳沒受石霸之邀,就不必再涉入,請回吧,要不妳有閃失,我們也難跟令尊交代。」
「是啊,孫姑娘畢竟是女兒身,又怎能與男人齊坐呢?」百煉門門主終於找到機會插嘴。傳聞有時候畢竟只是傳聞,孫夢瑕人雖美,但劍術──出神入化?怕是誇耀了。
孫夢瑕沒理會他,逕自回答徐三廣。「既然如此,徐前輩,夢瑕先回去了。」天下樓的殺手完成任務後肯定不會再回到這裡,那她留下來也於事無補。
「孫姑娘,妳昏倒前,真的沒看見任何一個人的長相嗎?」徐三廣謹慎又問一遍。
若按照那名僕人所言,那時候與她過招的男人已排除兇手之嫌,唯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從她身後偷襲的那個人,但可惜她連那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遑論長相了。石霸死不足惜,根本不值得同情,為找尋好友不願打草驚蛇的孫夢瑕選擇以謊言應對。
「沒有。我追在那個黑影之後但沒多久就失去對方的蹤跡,後來則被人由身後偷襲,剩下來的經過,徐前輩應該比我還清楚。」
「那沒事了,孫姑娘慢走,恕徐某不送。」語畢,徐三廣隨即去與其它人商討捉拿兇手的辦法。
百煉門門主不屈不撓地問:「需要在下護送孫姑娘回雲劍山莊嗎?」雖然他認定女人沒資格和男人平起平坐,不過孫夢瑕夠美,他非常中意。
孫夢瑕望著站在不遠處的風行雲回答:「他會送我。」
她很清楚百煉門門主不好打發便想到風行雲,她也寧願選風行雲,而不是眼前這名目空一切的門主。
「誰啊?」
「石府請來的廚子。」
「不過是一名廚子而已。」百煉門門主不屑地睨著風行雲,一名廚子哪比得上他這個堂堂百煉門門主來得有架勢。
孫夢瑕非常不喜歡百煉門門主那種高高在上的驕傲態度,便直接問風行云:「你要不要順道跟我離開?」她其實也不希望風行雲繼續留在是非之地。
對於孫夢瑕會有此建議,風行雲神情多了抹愉悅。「壽宴結束,銀子拿到手,我的工作也結束了,只要孫姑娘不嫌棄在下,行雲定當護送孫姑娘平安回府。」美人邀約,自然是追隨佳人上天下海。
「已有人要護送我回山莊,就不麻煩門主。諸位,夢瑕告辭了。」孫夢瑕雙手一拱,轉身便走,風行雲也跟在她身後。
見兩人離開石府,氣得百煉門門主踹倒一張桌子。
兩人剛跨出石府大門,風行雲便說:「孫姑娘,妳剛剛又替自己樹敵了。」
「我的個性向來不會去討好任何人,人敬我三分,我便敬他五分。毫不自重的人,也別要我尊重他。」行走江湖,她自有她不隨波逐流的風格。
「妳的作法太自我了,畢竟增加一名敵人也就增加一分危險。」
「我但求順心而為。」
「江湖路險,往往在妳沒想到的時候,危險就會逼來,就如同這次,假使徐三廣沒找到孫姑娘,恐怕妳的下場也是凶多吉少了。」風行雲好心勸道,希望她能更圓融。
「我不會死的。」若是天下樓真要她的命,誰也救不了她。
「為何這麼篤定?難道妳真認為自己足以抗衡天下樓的殺手?」風行雲意在諷刺孫夢瑕太信任自己的能力。
「我從不以為自己能獨步江湖,這次純粹是對方不要我的命。」孫夢瑕坦承不諱。
聽見這答案,風行雲有些詫異。「那孫姑娘可真幸運了,但幸運的事不是天天都有,若不幸身亡呢?」
「沒有不幸這種事,只有技不如人。」自她學武開始,師父便時常告誡她要日日求進步,要不一旦危急之時,恐有喪命之憂。
面對有女子竟然有這種瀟灑豁達的觀念,風行雲不禁拍手稱讚。「孫姑娘,妳實在令在下開了眼界,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子!」
特立獨行──好眼熟的形容,大哥也曾經這般形容過她。
孫夢瑕自是清楚自己的個性有其特殊之處,但相處不到半天的風行雲竟也能這般準確用詞就教她意外。因為不夠認識她的人,泰半都會說她是刁鑽跋扈、傲慢無情、目中無人,聽久了,她倒也習慣。
「特立獨行?」風行雲會有這答案,真是出乎她意料。
「是啊,妳的心胸寬闊,見識不凡,心中自有一套不容外人輕易改變的原則,不是特立獨行嗎?」風行雲又贊上幾句。
「多謝贊謬。」孫夢瑕面無表情道。
「對了,以孫姑娘的身手,當真需要在下的護送嗎?」他剛剛會接話,不過也是想給百煉門門主一個難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