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解散呢?」古叮噹搖頭歎氣,非常的不諒解。「我本來還想說來住段時間,跟著你們一起去搶劫,當山賊玩玩的,結果你們卻……唉!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這……不會吧?難道真有其母必有其女,皇甫巧兒的天真爛漫與刁鑽古怪,全是傳自她的娘親?
王大蠻傻了,六爺悶了,其他幾位「前」當家完全無語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千萬別見怪。」話雖這麼說,皇甫少凡眼中卻淨是對愛妻的寵溺與疼惜。
「不會!不會!千萬別這麼說……」六爺連忙笑應,同時暗暗拉了自家大哥一下。
「對對對,當然不會見怪!」受到提點,王大蠻忙不迭的展現誠意。「伯父、伯母,你們一路趕來,肯定是累了吧?不如先進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幫你們接風……」
「不必麻煩,隨意就好……」皇甫少凡溫雅微笑,扶著懷有身孕才一個月的古叮噹,由他領路而行。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齊往寨裡走去,一路上,就聽眾人說笑交談聲不斷響起──
「我說大饅頭,你們真的不考慮再當回山賊嗎?至少讓我參加一次啊……」
「娘,我說過了,大饅頭就只有我能叫……」
「伯母,我們是真的不當山賊了……」
「不然伯母若是真想玩的話,我陪伯母再當回山賊好了……」
「大哥,你別胡鬧了……」
「叮噹,聽見沒?別胡鬧了,妳還懷有身孕呢……」
「母女倆一個樣……」
「文麒哥哥,我才不像娘……」
「好你個小鬼,長大翅膀硬了?想當初還黏在我屁股後面當金魚屎呢……」
「什麼?那個死人臉也有這種時候……」
「死人臉?大饅頭,你這形容真貼切,我喜歡……」
「娘,我說了,大饅頭就只有我能叫啦……」
「好了!都別吵了……」
「吵吵鬧鬧才熱鬧嘛……」
呃……只能說今天確實是很熱鬧的一天,因為山風中、空氣裡到處都飄蕩著歡樂笑鬧聲,這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終曲
荊城最繁華的一條大街,最繁華的一塊地點,一座擁有三層樓高的酒樓生意興隆、門庭若市,客人出出入入穿梭不停,真是熱鬧至極。
桌椅間,歌店小二忙著端菜送酒,恨不得一個人能分成三個人用;而櫃檯內,一名相貌粗獷的男人則坐在椅子上無聊的打著呵欠。
忽地,一個年約五歲的小男孩手拿著糖葫蘆從門外跑了進來鄪鄮鄭鄦,鹵滵漻漣一古腦的鑽進櫃檯內,衝著打呵欠的男人得意炫耀──
「爹,六叔給我買了糖葫蘆!」
斜眼睨覷小鬼頭,男人不屑的哼聲。「只有沒長大的小鬼才愛吃糖葫蘆!」
聞言,小鬼頭,原本得意的心情瞬間變成矛盾。
唔……怎麼辦?他不想當沒長大的小鬼,但是他也想吃糖葫蘆。
陷入天人交戰中,小鬼頭好猶豫,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樓某桌的客人突然和小二起了糾紛,讓原本無聊的直打呵欠的男人在瞬間眼睛一亮、精神大振,二話不說就往吵鬧處飛奔而去。
「幹啥?發生什麼事了?」大馬金刀的往桌前一站,男人大聲質問。
「老大,這桌客人吃飯不給錢!」以往曾是山賊的店小二臉上依然掛著招呼客人該要有的笑容,只是現在卻變得很猙獰。
操!想吃霸王飯?這回算他們踢到鐵板了。
男人把指關節壓得「啪啪」作響,瞪著霸王客人微笑。「這幾位客人,我娘子說吃霸王飯是不對的。」唉……這幾年下來,他染上了親親娘子的「我一大堆親人說」的壞習慣了。
霸王客人不受教,擺明是來鬧場的。「你們的菜做得太難吃了,老子不肯付,怎樣?」
難吃?
看了桌上掃了精光的菜餚,男人繼續微笑。「這位客人,若真難吃的話,你怎麼會吃個精光呢?」
嘖嘖嘖,酒樓營生多年,變得有耐性多了;要是在以前,他早一拳打過去了。
「吃光不代表就是不難吃,總之老子就是不付錢!」擺明霸王到底。
「他奶奶的找死是吧?老子成全你!」怒吼一聲,氣勢萬鈞的一拳揍了過去,當場把霸王客人打飛掛在窗口上,再也爬不起來。
男人一個箭步上前,還沒開口,霸王客人已經趴在地上涕淚縱橫的直求饒,同時奉送沉甸甸的錢袋,以示悔過。
「唉……看來耐性還是沒多好,得再練。」搖頭晃腦的歎了一口氣,男人搶過錢袋,臨去秋波再踹上一腳。「以後罩子放亮點,滾!」
想霸王卻偷雞不著蝕把米的客人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霎時酒樓內看戲的客人們又繼續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心想這種好戲大約每半個月就會來這麼一次,下次說不得還能幸運的再次親眼目睹呢!
與店小二互拍肩膀一笑,男人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回到櫃檯,卻見小鬼頭早已「自甘墮落」承認自己是個沒長大的小鬼,喀滋喀滋的吃起糖葫蘆來。
操!吃得這麼樂,害他嘴也饞起來了。
「小鬼,給爹吃一顆。」是個兒子就該知孝順。
「才不要!」小鬼頭直搖頭,斷然拒絕。「這是六叔買給我的。」
「你那串糖葫蘆總共有五顆,分一顆給爹嘗嘗有什麼關係?你個不孝子!」男人憤怒了,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打客人賺來的錢卻養出這種兒子,實在是太悲哀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小鬼頭同樣非常堅持,對他而言,五顆糖葫蘆都很珍貴。
他愈是不肯,男人愈是要,當下以體型壓人,大人欺負小孩的硬是搶走了一顆糖葫蘆;氣得小鬼頭猛跳腳,愈發凶狠的飛快啃著碩果僅存的三顆,就怕又被搶了去。
男人搶得一顆,樂不可支的咬著嘴裡的酸甜滋味,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驀地眼眶一澀、鼻子一酸……
「啊──操操操……」怒爆粗口,久違的感覺再次來拜訪男人,驚得他丟下孩子與櫃檯,飛奔進酒樓後方的私人住處,然後在進到房間時,他已經忍不住的嗚咽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