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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混帳,你到底幾天沒洗衣服了!」臭死了。

  呃?呃呃呃?

  寇君謙來不及反應,忿忿的咒罵聲持續冒出。「你是在裡頭藏了幾條鹹魚?味道有夠難聞!不洗也就算了,不能放整齊一點嗎?幾大籃的衣服堵住陽台門口,摔死人你賠我啊!」

  「對、對不起——」他愣愣地道完歉才想起——這是他家、他的地盤耶!他衣服要幾天洗、要堆得比喜馬拉雅山還高也是他的事,她凶個屁?客人沒事又不會繞到後陽台來,會從後陽台進出的除了主人以外就只有夜半上工的宵小,那種手笨腳笨的蠢偷兒摔死也是活該!

  而且——對,這個就是重點了,他的夢中情人氣質絕佳,說起話來只會讓人如沐春風,這種齜牙咧嘴的潑婦形象實在太不像葉容華了!再說……

  寇君謙瞇起眼,將她由頭打量到腳,再由腳打量回去……是了,這就是重點中的重點,這身衣服實在眼熟到不能再眼熟,分明就是……

  他恍然大悟,用著乘火箭筒的速度衝回臥室——

  不久前才完成的畫作空空如也,只餘白紙一張。

  喔,Shit!他就知道!他洩氣地癱坐在地板上。

  蠢啊、蠢啊!寇君謙,你實在是蠢到放銀行生利息都有得剩了!明明告誡自己千百遍,依然老干蠢事,這回更了不起,搞出個人來了!這下可不是飛走吼一吼就能了事的了……

  「喔,Shit!」似在呼應他的懊惱,又踢到鍋碗瓢盆的女孩,罵出與他一模一樣的詞彙。

  不會吧?連繪者的個性也會一併copy嗎?

  「喔!」又是一串精彩絕倫的咒罵,某「人」絆著風扇的電線仆街了。

  很好,現在他確定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全是出自個人因素,他可沒那麼白癡。

  「一號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回本壘,漂亮得分——」他還有興致在一旁說風涼話,模擬體育主播的實況報導。

  女孩仰頭,怒目相視。「寇君謙,你這沒良心的傢伙,活該追不到女孩子,一輩子光棍!」

  他收住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生活習慣差透了,早上起床從不折棉被,老是從同一個洞鑽進去又鑽出來、衣服八百年才洗一次、內褲老是正面穿過換反面,所以為了省洗衣服的麻煩常常在自家屋內當遛鳥俠……」

  寇君謙張口、閉口連續了幾次,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往後退,抓住棉被擋在身前。「你你你……闖進別人家裡有什麼企圖啊?」還把他全身看光光!混帳!男人也是有貞操觀念的好不好?

  女孩翻了個白眼,受不了他一副受辱的貞烈模樣。接下來是不是要咬著棉被,在暈黃燈光下輕泣了?拜託她胃口沒這麼好好嗎?

  「誰闖進你家?我本來就在這裡了。」比他早非常、非常多年,嚴格來說,她還是原住民咧!

  他就知道!果然是他最不愛的答案,他居然從搬來的第一天就和一隻鬼同居,從頭到腳被看光光了還不自覺……

  看著月光自窗外斜照而入,而她所站之處,連個影子都沒有……

  唉……

  他暗自歎一口氣。

  就說他討厭畫圖嘛,什麼鳥事都會遇到,這下連鬼都招來了,是要怎麼收場啊……

  第2章(1)

  「那個……這位小姐……」

  「我叫曲采嬪。」

  「呃,曲小姐。是這樣的,這間房子我已經承租下來了,所以……」他留了個話尾,後面的點點點不必說全,識相的也知道該怎麼做吧?

  「這是我家。」曲采嬪懶懶瞧他一眼。

  「那是以前。」他強調。「現在我花錢是大爺,於情、於理、於法,我都有完全的使用權。」包括轟一隻長久賴在這裡偷看他青春肉體的女色鬼出去。

  「可是……我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家人都已經離開了,我也找不到他們,你要是趕我走的話,我能去哪裡……」她愈說愈小聲,看似感傷地低下頭,美人低眉斂眼時,那楚楚韻致看起來還真是無限淒傷。

  對,這樣聽起來,他好像很禽獸,冷血無情又泯滅良知……

  寇君謙頓時羞愧地抬不起頭來。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這個……」他一時不察,又向她道起歉來。

  「那我可以留下來嗎?」低弱的聲音聽來無限悲情。

  她……該不會是在哭吧?

  他寇大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啊!

  「留留留,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他想也沒想,點頭如搗蒜。

  「那我想睡覺了……」嗓音可憐兮兮的。

  「喔,請請請。地上雜物多,小心慢慢來。」他立刻自動自發掃開床上的雜物,清出一條康莊大道來恭迎美人上床就寢,然後規規矩矩地退到房門外。「有需要的話別客氣,叫我一聲就行了。」

  直到房門關上,曲采嬪都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一秒、兩秒、三秒鐘過去,她緩慢地將臉埋進枕頭裡,悶悶的笑聲終於克制不住地逸出。

  天啊,這個男人好可愛!

  一直都知道他心腸軟,向來吃軟不吃硬,但是她沒想到會軟到這種程度。

  明明看起來威武壯碩,卻有一顆柔軟的豆腐心,一眼看上去,說他會虐狗虐小孩、照三餐打老婆當消遣都沒人懷疑,但事實上,女人小孩稍微軟弱一點他就不行了,平日還會扶老人過馬路,童子軍都沒他做得稱職。

  她一直覺得,這男人的外表和內心反差很大,她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好玩的人了。更早以前的日子,她只是一抹飄蕩在這間屋子裡的魂,來去全由不得自己,什麼時侯魂魄散盡也不曉得,她守在這間無人的空屋裡,寂靜著、孤獨著、枯候著,在等待些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然後,他搬了進來。

  他是為了一個女人,心思很明顯。愛戀著,卻說不出口,苦無機會表達,她在一旁看著他笨拙的求愛方式,常常暗地裡笑得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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