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受了傷,不該隨便亂動,萬一不小心扯到傷口,疼痛的是他自己。
她為自己竟然擔心起他的傷勢而嚇了一跳,更害怕在這種心情不被他碰觸。她怕自己被他一碰,會連心也跟著淪陷,終究成為他真正的女人,一生都待在他的身邊,再也離不開他。
她的心,應該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才對。
但是,她越來越覺得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怕一旦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他,就會完全的偏向他。
到那時,她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要趁著一顆心還沒淪陷的時候,努力堅持住自己的意念。
此刻的她,還無法確實的執行國王交付的任務。
「看在你對本王還有一點關心的份上,本王今夜不會碰你。」他的嗓音嘶啞,眼神渙散,思緒彷彿飄得老遠。
「你保證?」她實在無法相信,他會突然間良心發現,而且,他今天看起來有點奇怪。
「今天是晨煙的忌日,所以,本王不會碰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飄忽,眼底眉梢帶著淡淡的愁緒。
他來煙水閣,不是想強行佔有她,也不是想找她發洩怒氣,他是來緬懷宋晨煙的。
老實說,那女人雖然背叛他,傷了他的心,但他還是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甚至連她已經死了,他都還是無法將她忘懷。
聞言,褚寒水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擊了一下,心口的跳動越來越急促。
難得他今夜肯對她說出自己的內心話,讓她一時間無法做出反應來。
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又文武全才,像他這麼充滿霸氣的男人,竟然會為了一名背叛他的女人而傷感。
「陛下……已經原諒姨母了嗎?」她小心翼翼地探問,偷覷著他臉上的表情。
明知不該問這種禁忌的問題,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表面上,他對晨煙姨母恨之入骨,但事實上,他說不定還愛著她,否則,他怎麼會來煙水閣緬懷她。
赫連威烈難得沒發脾氣,只是以深邃又神秘的黑眸直直地望著她。他那帶著眷戀的深沉眼神,讓她恍然有種錯覺,彷彿他將她錯當成晨煙阿姨。
「原諒?我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非三言兩語就能道盡,我恨她,但我也……忘不了她。」他坦白告知。
也許是因為有點醉意,所以今夜的他變得坦白許多,卸下冷漠狂暴面具的他,其實只是一名有著七情六慾的普通男人罷了。
「陛下,你、你的……」她朝他走近,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他的傷口好像在流血。
她該對他釋出善意嗎?
正在猶豫的當口,赫連威烈踉蹌地來到她的面前,大手一伸,直接攬住她的脖子。「晨煙,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黑眸轉深轉沉,大手一使力,將她拉向自己,薄而暖熱的唇倏地封住她因為驚訝而微啟的紅唇。
一陣酒氣直撲而來,再加上他身上獨特的男人氣息鑽進鼻端,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時間腳步不穩,小手不自覺地攬住他的脖子,尋求支撐點。
她主動攬住他,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地狂吻著她。
他的吻像狂風暴雨一樣,肆虐著她的唇舌,讓她毫無招架的餘地。她的唇舌,被他一遍又一遍地品嚐,他那又濕又熱的舌尖,攪和得她頭暈目眩。
她用盡力氣推了他的肩頭一把,卻不慎觸碰到他的傷口。
他悶哼一聲,倏地放開她柔軟芳馥的身子,一手按壓在肩膀上,滲出鮮血的傷口讓他痛得齜牙咧嘴。
「該死!你分明是故意的。」因為疼痛,他的俊臉變得有點扭曲。
褚寒水有些無措,但一想到他對自己無禮,便不願同情他。「誰教你無緣無故地吻我,這叫做報應。」
無意間的小小報復,讓褚寒水心情豁然開朗,愉悅的銀鈴笑聲不自覺從她的紅唇中逸出。
她的笑靨就像春天盛放的花朵一樣,迷人又嬌艷。
他出神地盯著她的臉,瞬間忘了傷口的疼痛,也差點忘了改怎麼呼息。
褚寒水被他盯得雙頰染上霞色。
她輕咳了聲,暗斥自己不該幸災樂禍。就算再怎麼很他,也不該無視他的痛苦而置之不理。
她放緩語調勸道:「你的傷口流了不少血,最好趕快讓御醫看一下,萬一發炎可就不好了。」
「你在關心我?」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他雖然醉了,卻還不至於神志不清。
「我只是提醒你。」她糾正他的說詞,然後別開臉,故意不看向他。
即使是醉了,注視著她的那雙黑眸仍然深濃得讓她心跳紊亂,呼息急促。
「你明明是在乎本王的。」他邊說邊朝她靠近。
褚寒水不停地往後退去,直到退至桌邊,退無可退時,小手往後抵著桌角,卻不慎將一張宣紙撥到地下。
她掩嘴驚呼。「糟了!」
那張宣紙上,有一首她剛才親自寫上的詩詞。
赫連威烈察覺出她神色有異,便彎下身,將宣紙撿起,嘴裡誦讀著紙張上頭的詩詞。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鞠花開,鞠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閒。
「李煜的長相思。說!你在思念誰?」他咬牙迸聲怒問,氣憤地將宣紙揉成一團,重重地丟棄在地上。
她是屬於他的女人,心中怎能有其他男人?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我在思念誰,你管不著。」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堅決而篤定地宣示。「不管在你心中的男人是誰,你最好趕緊忘了他,因為,你遲早會是本王的女人!」
不管她張口想再說些什麼,也不管肩上傷口的鮮血滴落而下,他氣怒地拂袖而去,身影消失在朦朧月色中。
褚寒水撿起被揉成一團的宣紙,貼放在自己的胸口。
她對國主的思念,豈是一厥詞可以表達的。
淡淡的喟歎聲自她口中逸出,她好怕,怕自己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心愛的男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