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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如果我度量就這麼小呢?」他慢吞吞地反問。

  「不然我們在附近走一走嘛!」廉欺世退而求其次的說。

  「爺若離開,屬下也會輕鬆點。」連嚴長風都決定倒戈。

  雷觀月只是悶不吭聲地瞪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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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猜想自己其實很容易被說服。

  上元節的第一天,在嚴長風的幾句建議之下,他到了平康坊賞燈;第二天,為了找到那個和他有露水姻緣的女人,又到了平康坊,結呆卻是在大存福寺意外找到她;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又被說服出來散步。

  雷觀月一身出門必備的裝扮,雙手輕輕交疊在腹部,姿態優雅地行走著,同時不著痕跡觀察身旁的廉欺世。

  生性隨興自在,不像尋常女子一樣梳成高高的髮髻,她只是簡單的綁了兩條寬鬆髮辮,上半身著比天空藍更藍些的染色綾,下半身的長裙則是由粉藍到藍紫的漸層染色綾,並在肩頸四周圍繞著一條墨綠色的畫帛,烘托她那雙如小動物般純潔無害的黑眼,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沒有殺傷力。

  跟強烈的個性表現出來的一樣。廉欺世連走路的步伐都很有自己的味道。

  他刻意執了人煙稀少的巷曲鑽,她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唇畔含著隱隱笑痕,隨時用亮晶晶的眸子留意週遭事物。

  「延壽坊比較安靜,是不是這裡的人都很害羞?」她突然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漾開了唇,笑問。

  窄巷裡沒有特殊的花燈,僅有家家戶戶都掛上一個個大紅色的燈籠,遠方還能聽見不知是坊內還是坊外的歌樂聲,讓這條窄巷散發出一種狂歡後的寧靜安逸感。

  「如果不喜歡,可以馬上回去。」雷觀月總有辦法硬扭曲別人的意思。

  廉欺世愉快地聳聳肩,「不會啊,這裡非常適合散步,今天還算是上元節,要找到如此靜謐的地方真不容易。」

  「你不是喜歡熱鬧?」他忍不住問。

  「是一直待在屋子裡安靜得怪可怕而己。」廉欺世皺了皺鼻子,一臉反感。

  他突然發現她的五官非常靈活。

  除了那雙小動物般圓潤的黑眸能夠傳達出她的思緒感覺外,幾乎是她想要的表情,都能輕易表現出來。

  ——真是不可思議。

  廉欺世攏緊圍繞在脖子上的畫帛,阻擋春寒料峭的冷風,繼續說。「其實熱鬧或安靜都好,最主要是有事可做。我確實滿享受在工作時逮到機會發發小呆那種忙裡偷閒的感覺,要是什麼都不做光發呆,可很無聊……啊,那邊有隻貓,我們跟著它走,好不好?」

  她雖用了問句,堅定的步伐卻沒有商量的餘地。

  雷觀月默不作聲,跟了過去,隨即注意到那是只「白蹄」的黑貓。

  無論貓狗,生有和毛皮顏色不同的「白色腳掌」,向來被視為不祥的徵兆,幾乎出生便注定會被棄養。

  不祥的徵兆,像他一樣。

  「啊,它轉彎了,快點快點!」廉欺世注意到白蹄黑貓消失在巷口,忙不迭地招手,要雷觀月跟上。

  「那是白蹄。」他用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說。

  她回過頭來,沉默了一下,接著露出讚賞的笑容,「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幫它取好名字了!白蹄,真適合它。」

  適合?這是故意影射什麼嗎?

  有種人出生時就有不能見光的白皮膚,髮色極淡,偶爾也會有眼珠子像他這樣是紅色的,這類人被稱為「白子」。他並非天生如此,可同樣畏光,髮色膚色眸色和旁人不同,於是也常被人戲稱白子。

  白子之意,說穿了和白蹄並無兩樣,都是不祥的存在。

  「白蹄,白蹄,你去哪兒啦?」廉欺世馬上用這個新名字呼喚那只黑貓。

  雷觀月佇立在原地不動。

  「白蹄不是名字,是不祥的象徵。」他的聲音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晦。

  「嗯……那麼實際上真的是嗎?」她到處找白蹄黑貓,同時朝他扔出心裡的疑問。「因為好事者多言,才把白蹄當作是一種不祥的存在,即使是三國時代,劉公騎了白蹄馬命喪白帝城,真的全是馬的關係嗎?」

  「就是因為他不聽勸,堅持騎白蹄馬,才會命喪白帝城。」他說著世人知道的傳說,卻沒有解釋兩者間的原因。

  「所以跟馬到底有什麼關係嘛?馬摔倒了?還是把劉公甩下馬背?就算如此,不是白蹄的馬也會有出這種岔子的時候吧!我看不出來跟馬有什麼關係。」找不到白蹄黑貓,廉欺世回到他面前,認真的分析給他聽。

  其實白蹄、白子是不是不祥,被這麼戲稱的他最渭楚,只是不能接受有個人毫無道理的否定,不問利益便替他說出那些疑問,如同他心裡不斷為自己辯解的聲音。

  而他,為何這麼遲才遇見這樣的人?

  「……你不相信有不祥之物這類的傳聞?」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廉欺世用手壓住隨著夜風吹拂而飄飛的幾綹髮絲。嘴角的笑添了抹和平的味道。

  「我相信傳說,也相信人們口中的無稽之談,不過前提是不能讓我有所疑慮。如果帶著懷疑的話,就不算相信了。所以你只要能消除我的疑慮,證明白蹄真的和不祥有所關聯,我會相信。」

  他能證明嗎?

  不,永遠也不可能辦到,因為他沒有招來災厄不祥的能力啊!

  如果沒戴面具的話,廉欺世一定會瞧見他現在的表情充滿了驚訝和喜悅的矛盾,混合出一種怪異卻直率的神色。

  原來,他一直在等著能說出這樣的話的人。

  「如呆真的能帶來不祥之兆的話,或許好一點。」雷觀月低喃。

  「啊,我懂我懂,要當壞人就當真正讓人害怕的,不然很失敗,是這個意思吧。」廉欺世暖昧地推了推他,一副她瞭解的臉色。

  雷觀月高深英測的睨了她一眼,「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哈哈,我們去找白蹄吧。」她指著前方,掛滿了各色珠珠串串的手,一動,隨即響起玉石碰撞的渭脆聲響。她另一隻手在袖子裡摸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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