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相信,我抓著頭髮尖叫也沒用。」廉欺世自有一套理論。
雷觀月微瞇起眼,「我猜,你一定不曾為自己爭取過什麼。」
聞言,廉欺世逸出輕笑,「有啊,一個人一生都為自己爭取過某些東西的,我也只是普通人。」
「喔?介意告訴我,你爭取的是什麼嗎?再添一碗飯?」他揚起諷刺意味十足的笑。
「我爹娘的生命。」她的語氣是一貫的輕快,完全聽不出有一丁點的哀傷。
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也無法像她用那種不會讓人受傷的方式,直率地表達出想知道或是任何感想。
雷觀月驚覺自己是如此的笨拙。
「不過,爭取這種事本來就是失望的機會大於成功,冷靜下來便可觀察出結果,所以我通常不會爭取注定會失敗的事。」她說著似是而非的話,他聽得不是很懂。
「算了,反正要分辨你那些小謊言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太過追究只會累死自己。」雷觀月邊說邊替她蓋好棉被。
「廉欺世」這個名字取得還真好,尤其是那個「欺」字,尤其貼切!
她沒有異議任由他為自己做事,等他重新坐正後,雙眼瞬也不瞬地瞅著他,「你很體貼嘛。」
無預警的讚美,意外使雷觀月赧紅了臉頰。
「這句話用在要把你趕走的我身上,不覺得太浪費且言過其實了?」低沉的嗓音略顯生硬。
「不會啊,因為我回來了嘛。」她看事情,總是看現在來評論。
所謂的不計前嫌正是這麼一回事吧。
「你真是個……太過積極的女人。」他的面容覆上一抹難為情。
「哈!笙歌也這麼說過。」她拍拍手,告訴他這麼想的不只他一個。
唉,他拿她真的沒辦法啊。
無法排拒,也無法對抗,令他飽嘗無力感,不知如何是好……即使如此,也能帶給他快樂的女人。
也許——
「祖母曾說過,要為我向所有喊得出名字的神?許願,希望有那麼一天,我能找到一個人陪在身邊。」他目光筆直地望著她。
他曾經害怕爭取過,在還沒和祖母生活在一起前,那段人生中最挫敗痛苦的日子,他強烈以為自己沒有資格再去追求什麼,幸好之後遇見了在生命中佔有極大重要性的祖母,他才又開始鼓起勇氣,不再停滯原地。
結果換來許許多多的傷痕,使他又開始搖擺退縮;還好,他在差點失去時,想起祖母臨終前的話……他決定再賭一次。
廉欺世僅是靜默地聽著,等他說完。
「我在想,也許你願意成為……不,也許你就是那個人。」他的聲音聽得出顫抖的緊張,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笑,僵硬無比。
黑亮的秀眸緩緩垂下,她想了想,然後問:「你知道我娘如何稱呼這種人嗎?」
「怎麼稱呼?」他的問句藏著憂心。
察覺他的不安,廉欺世伸出一手,悄悄搭上他的手背,緩緩綻開笑顏——
「上邪。」
從那天起,她成了他的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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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難道不懲罰屬下?」
等著雷觀月從廉欺世的房裡出來,一等就等到下午的嚴長風,在主子前腳離開房內,後腳立刻追了過來。
「事情的來龍去脈你都查清楚了?」雷觀月停在自己的房門前。
「確實跟她們說的一樣。」不到一天的時間,辦事效率極佳的嚴長風,已經循著笙歌這條線,明察暗訪了不少人。
事實上,即使不這麼做,主子也早就認定廉欺世是孩子的母親。
先前嚴長風曾經試圖勸阻要去找人的雷觀月,要他冷靜下來,再仔細想想,但是雷觀月只給了他一句話——
無論如何,我己經決定相信她。
那麼他的調查又如何呢?可笑的證明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個討人厭的壞人角色而己。
「嗯,你可以下去了。」雷觀月手一揮,表示沒事了。
「爺難道不懲罰屬下?」他又問了一次。
「何故?」
「……」嚴長風默不作聲,知道主子清楚原因。
「她說,一個人終其一生都在找可以信任的人,有些話即使是枕邊人也不一定能說出口,既然尋得這樣的知己,千萬別因為一時衝動而失去珍貴的他。」
「笙……廉姑娘說的?」
正確一點來說是她娘說的。
「嗯。」雷觀月決定不把實情全盤托出。
她會那麼說,正是擔心他會對始終堅持送走她的嚴長風發怒,所以才拐彎抹角地告訴他。
「……」嚴長風低頭不語。
「如何?被討厭的人幫忙求情的感覺?」雷觀月故意問。
「屬下未曾討厭過廉姑娘,只是覺得她的身份不適合。」
「你該知道,這個家從來不興門當戶對那一套。」
「我現在知道主子如此離經叛道了。」
雷觀月抿唇一笑,在進房門之前,留下這麼一句——
「以後,她也要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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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聊太多了。
體力不足的雷觀月,一整天經歷和思考的事情太多,過度的疲勞馬上反應在身體上,發了高燒。
身為藥師,廉欺世通常看一眼即能替人抓藥,把脈則是看不出所以然時才用的。至於雷觀月呢,只須摸跟問就知道了。
「如何?」嚴長風問著顯而易見的問題。
「高燒。」廉欺世正經八百地答著顯而易見的回答。
「嗯,我去藥坊買藥。」嚴長風說著就要出去。
廉欺世忙道:「不用啦!我家有,而且應該還沒壞,不過很多,需要你跟我去搬。」
沒壞?很多?搬?
她的話留給了嚴長風一堆問號。
「快走吧!」確定了以後,換她催他。
「等等……」燒得七葷八素,腦袋昏沉的雷觀月斷斷續續說:「你別、別再進來了……如果傳染給你……」
「放心,你這是體虛的發燒,不是風寒,喝點湯就好了。」廉欺世回到床邊,小手擱在他的額頭上,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