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客?」又能聽見他聲音裡的訕然。
「鄰居故友。」廉欺世糾正。
「男人?」
「饒是我跟每個胯間帶了東西的傢伙同床共枕,也要看時間啊!有人會在大白天就培育子孫嗎?」廉欺世忍不住翻白眼歎氣。
他幹嘛如此不死心,非要把別人想得那麼「勤快」不可?
雷觀月也發覺自己太過在乎的追問。
她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那麼追究下去又能如何?從她的反應看來也不像在說謊,或許該打住了。
「那麼最近呢?」這話出自站在一旁甚少開口的嚴長風。
「最近?」廉欺世一時沒想到他的問題是何意。
嚴長風進一步解釋,「笙歌姑娘最近一個月內是否和男人交合──」
「夠了。」雷觀月截斷親隨的話,命令道:「過來替我摘下帷帽。」
嚴長風隨即走過去,在他的協助下,雷觀月很快拿下帷帽和面具,露出綰成髻的銀白髮絲和血紅色的雙眸,以及面具下被黑色制裳包覆住口鼻的面容。
難怪他的聲音聽起來一直有種悶悶的感覺,原來除了面具,還有那件奇怪的衣服。
雷觀月拉下黑色制裳,炯亮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視她,話卻是對著嚴長風說的,「我們早知道娼妓的工作,不需要再問下去。」
他並不是為了不讓她太難堪才阻止嚴長風追問,只是由別人問起來,感覺有點不愉快而已。
他們真的把娼妓這個行業看得很低賤。廉欺世忖度著。
「兩位大爺不知道嗎?高級妓女的工作常常是伴遊居多。也許你們不相信,但這世上不重情慾,只是喜歡有人陪卻又不能透露名字的大人,還是有的。」
她就看過笙歌那位「不能提的大人」。
不但很疼寵笙歌,給她好日子過,不愁吃穿,也從不逼她做些不願意的事,說是恩客,她覺得比較像父親在寵女兒。
越沒有身體上的「來往」,越能留住男人的心──此為笙歌的名言,不是她自己說的。
「別說你還是完璧之身。」他可不信。
「經過昨晚,這樣的謊言未免也太容易被戳破了。」但是在昨晚之前,她確實是個處子。
若非笙歌床單上的那抹落紅,她還真不想承認發生了什麼事。
「總之,你肚子裡可能有我的孩子。」說到這句話時,雷觀月臉上明顯閃過一抹陰鬱。
只有他和嚴長風知道,這點是怎麼也不可能,會這麼說也只是搶先一步順著她的「計劃」走,然後再找葉大夫來證明。
雖然現在他是很討厭女人,在得知自己無後之後也曾抗拒女人的親近,但有一段時間,他和歡場女子來往頻繁,被人當冤大頭亂栽贓「種落他家」的情況也不少;一度,他還以為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也曾經和某個女人有了婚約,準備娶進家門,是一段還有希望和快樂的日子。
幸好最後被人當面拆穿──曾經受騙,被捲了大筆錢財又不甘心被當凱子削的男人,一路追查那個和他有了婚約的女子到了長安……然後是一連串不堪的真實。
之後,又有幾段感情,他卻無法再輕易的相信人,於是不了了之。
第2章(2)
廉欺世或許大剌剌,但還懂得看人臉色,尤其那麼顯眼的臉色,想忽略都難。
喔唷,他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
也難怪了,哪個男人不是喜歡風流討厭麻煩的。
「我想應該不太可能吧!才一次就有小孩?不會那麼『幸運』的。」
「一次?」疑問出自於嚴長風。
一個禁慾多年的男人突然解禁,卻只來得了一發?
嗯,主子的身體確實很差。
雷觀月當然知道這個偶爾在奇怪地方沒大沒小的親隨想些什麼,向來自尊比天高的他,立刻用眼神殺向她。
「喔,好啦,我在上面的那次不算的話……」廉欺世小小聲承認。
都不能讓她保留一點羞恥心嗎?
「所以就是兩次了……」故意將尾音拖得老長,嚴長風暗示性地瞥睞向主子。
「也許你醉得數不清次數了,要不要我敲敲你的腦袋,幫你回想?」雷觀月首次露出笑容,威脅性的輕笑。
敲敲?他用詞有誤吧,不然那顆拳頭是怎麼回事?
廉欺世偷看了嚴長風一眼,隨後把椅子拉到雷觀月身旁,在他耳邊低聲問,還不忘用手遮住,「不然說幾次您大爺會滿意些?三次、四次、十次?我最多能數出來的大概是三次啦,如果您不滿意的話,麻煩給個數字。」
她明明記得很清楚!
原來他們兩個都一樣,一開始沒自覺,仔細回想後才發現漏掉的事情不少。
「如何?決定了沒?」怕嚴長風起疑,廉欺世追問。
「在確定你肚子裡沒有孩子之前,我要你留在這裡三個月。」雷觀月沒有理會她的問題,淡淡宣佈。
廉欺世先是一愣,隨後慢半拍的問:「我留在這裡如何證明肚子裡沒孩子?」
「我會找大夫來看,只要證明沒有孩子,你就能回去了,不過必須先簽下契約,保證日後無論有什麼變卦,都不准來打擾我。」
「如果沒孩子,幹嘛打擾你?」廉欺世不解地問。
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沒孩子就不來打擾是「普通人」會有的想法,像她們這種需要靠男人才能填飽肚子的女人,誰知道之後會做出怎樣的事?這類的事情,他也不是沒碰過!
想到這裡,他不免對自己的「經驗豐富」感到自嘲。
雷觀月多看了她幾眼,沒有回答,逕自道:「你在雷府的日子,同樣不需擔心吃穿住的問題,全都由我供應,三個月後你離開,我會給你一筆錢彌補。」
「聽你的話好像認為一定沒有孩子……」廉欺世忍不住咕噥,見他臉色又拉了下來,連忙改口:「彌補什麼?」
讓她白吃白喝白住三個月,還要彌補?他是錢太多沒地方花?
「無論用什麼方法,你都必須跟那位大人切斷往來。」雷觀月也不想知道對方是誰了,直接命令她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