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書我早讀過了。」他撇撇嘴,補充道:「十歲那年就讀過了。」
「你十歲就讀過這些書?」沁水驚訝又欣喜。
難道她誤會他了?其實他並不是個扶不起的浪蕩子,而是個虛懷若谷、深藏不露的才子?
「嗯。我爹曾經請了西席來給我上課,當時夫子就成天要我默這些書,不過我嫌他打瞌睡時鼾聲太吵,就在他臉上畫狗熊,結果把他氣走了。」唐冠堯眨眨眼,好生無辜地說道。
「……」沁水頓時無言,不過心中還是存著一抹希望,眼裡閃著希望地瞧著他,問:「那麼,你跟著那位夫子念了多久的書?」
不用太多,哪怕只讀個一兩年也不錯啊。
「喔,大概半旬左右吧!」現在想起來,倒對那位夫子有點愧疚。呵呵!
「……」沁水又是一陣無言。
那不等於完全沒念過嗎?
「好吧!沒念過也不要緊,現在開始念起也不遲,從現在開始你好好收心,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書念完。」美眸掃過那些書冊,算了算,大約有二十來冊,那得拼一點了。
「什麼?」唐冠堯幾乎要跳起來抗議。
「我預計給你半年的時間讀完這些書,那麼至少一個月得念完四冊書才行。」
沁水對他的反彈視若無睹,逕自計算著,然後白嫩小手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抓起第一本書冊,攤開來放在他的面前,逼他現在就開始讀。
唐冠堯瞪著那本好像正張開大嘴要咬他的書冊,更想反咬回去。
老子的道德經?
哈!她選這本書讓他先讀,是冀望能稍微提升他的品德嗎?
只可惜,除非他願意,否則誰也不可能讓他「洗心革面」。
「唔……」他懶洋洋地抓起書冊,瞇眼瞧了瞧,故意看看書皮、有瞧瞧內頁,再倒過來看,然後又倒回去,折騰老半天,最後才歎口氣,一副認命的哀怨模樣,準備開始讀書。
「駙馬。」沁水突然喊他,緊繃的聲音聽起來萬分忍耐。
「嗯?什麼事?」唐冠堯立刻放下書本,臉上笑吟吟的,望著她的專注表情看來好有禮貌,一點都不介意被她打斷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閱讀氣氛。
「你把書拿反了!」沁水費了好大勁兒,才沒沮喪得去撞牆。
他連書都會拿反,該不會是目不識丁的白丁吧?
「噢?」唐冠堯歪著腦袋看看書皮,接著驚喜地喊道:「真的耶,公主你好厲害。」
這樣算厲害嗎?沁水臉頰抽搐,無言地看著他,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行了!時間寶貴,你專心看書吧。」她沒好氣地道。
「是是。」唐冠堯乖得像個孩子,連連點頭稱是。
接著,便開始搖頭晃腦念起書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認得字!幸好他不是目不識丁的白丁。沁水稍微安心了些,找了張椅子坐下,正想也看看自己的書時,唐冠堯忽然舉手表示有意見。
「公主!」
沁水放下剛打開的書,狐疑地抬眸瞅著他。「什麼事?」
「公主,我真的很想好好讀書,可是你在這兒,我實在無法專心。」他以一副「我想認真努力,可你去妨礙我」的表情指控道。
「我……」她不發聲坐在一旁也有事?要他念個書,怎麼毛病這麼多?
「能否請公主讓我獨自一人專心看書?」唐冠堯要求道。
「這……」
好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能讓他專心讀書,他要怎樣,就盡量順著他吧。
「好!我答應讓你獨自留在這兒讀書,不過你可得專心讀書,別打瞌睡。」
沁水雖是同意讓他獨處,但仍不忘再三叮囑。
「當然當然,我發誓絕不打瞌睡!」坐著打瞌睡那多難受?要睡就得躺上床睡才舒服啊。
「好,那你在這兒慢慢看,我先離開了。」
「嗯嗯,慢走慢走,小心被摔著了。」
唐冠堯好不熱切地細心叮嚀,只差沒揮手帕熱情送行。
沁水又狐疑地瞅他一眼,她總覺有點奇怪,但總不能不許他安靜讀書吧?
於是懷著滿腹的不安,她走出書齋,回到梅院,試著看了會兒書,但實在坐立難安,不知他是否在認真讀書,還是又睡著了。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時辰,她讓人泡了壺參茶,親自送過去給他,順道看看他念得如何。
「駙馬——」一進書齋的門,她就愣住。
書齋裡空蕩蕩的,半個人都沒有,獨留攤放在桌上的書冊,被窗口吹入的涼風,吹得啪啪作響。
他——竟然溜了!
唐冠堯在珍翠樓得到一頓好眠好,正在享用熱騰騰的精緻午膳,他的好友宋謹玉忽然來了。
他連忙搖靜馨替好友添筷子,招呼好友一起用餐。
宋謹玉是唐冠堯童年時代相交至今的好友,是個文弱書生,樣貌算端正,但遠不如唐冠堯俊美,兩人在一起,他經常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宋謹玉會來不奇怪,因為他本來就幾乎天天報到,但他今天跟往常有些不同。
平時宋謹玉是很嘮叨碎念的,但今日反常地沉默,碗筷擺在眼前他動也沒動,只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唐冠堯,像要看穿什麼似的。
「謹玉,你瞧什麼?」他的眼神讓唐冠堯真想摸摸自己的臉頰,看看是不是沾上湯汁飯粒什麼的。
「我聽說……你被選為駙馬了。」宋謹玉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空洞。
「咦?」唐冠堯微微揚眉,詫異的問:「你怎麼知道的?有人傳揚出去了嗎?」他不記得有告訴過任何人,也不許唐府的下人到處宣揚。
「啊?」宋謹玉愣住,好一會兒才僵笑著說:「其實……是昨日我來珍翠樓找你時,正巧聽見的。」
「原來是這樣。」唐冠堯瞭然地輕輕點頭。
「但我不明白,怎麼會是你?」宋謹玉難以置信的眼眸,不斷來回打量唐冠堯,好像想找出他雀屏中選的理由。
「唐公子儀表堂堂,富甲一方,被皇帝選為駙馬有什麼好奇怪的?」靜馨對他的質疑感到不以為然。若是她,也會選他為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