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沒事?」蕭唯青一臉狐疑,聽出她的聲音怪怪的。「你在哭嗎?」
「沒有。」
「沒有?真的?」因為懷疑,所以他的語氣揚高。「把手拿開。」說著,又想伸手去拉開她掩面的手。
「不要!」她閃躲著。「我怕看見血,我會頭暈。」倉促間,她這樣回答。
「怕看見血?」蕭唯青皺眉思索著。
她明明在哭的,但是為了什麼哭他不清楚,既然她不想他看見她脆弱哭泣的一面,那麼他只好靜靜地陪著。
蕭唯青不再追問,他繼續把注意力放到項安安小腿的傷口處。
他蹲下、低頭,從醫藥箱裡取出東西,幫她把傷口蓋上紗布,貼上紙膠。
「好了,已經貼好,看不見血了。等明天颱風走了之後,我馬上載你去醫院一趟,也許該打一針破傷風比較保險。」
他故意背對著她,假裝慢吞吞地收拾醫藥箱,好讓她有充足的時間擦眼淚。
「喔……謝謝……」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掩面的手,偷偷抹去懸眶的淚珠,吶吶地應話,心情很複雜,又甜蜜、又掙扎、又想……抱抱他。
是的,她突然好想抱抱他,給他一個無關情慾的擁抱,窩在他懷裡,對他說:謝謝你的照顧!
「這麼有禮貌地跟我道謝啊?」蕭唯青轉身,笑睨著她。
項安安難為情地瞪著他,不語。
蕭唯青被瞪了,卻仍笑得開心。
「很晚了。」他扶著她的腰,把她從流理台上摟抱下來,牽著她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你先去睡吧,樓下我來顧著就好。」
「不要!」項安安從他身旁鑽過,溜到方才放棉被的收銀機櫃檯下方,坐下,身體裹著棉被,語氣堅持地說:「我陪你一起守門。」
蕭唯青沒有硬是叫她走,他巴不得能與她獨處。他把櫃檯上方的蠟燭移到不會被風吹熄的位置,然後關掉手電筒,來到她身旁坐下。
狂吹的風繼續把雨吹入屋內,項安安有棉被裹著,倒不覺得冷,但是她轉頭看著蕭唯青,看到他衣服上的水霧,替他擔心著。
「唯青,你要不要一起蓋著?」
項安安把棉被攤開,邀請蕭唯青一起分享。
蕭唯青看著被她的體溫暖過的棉被,聽著她邀請的聲音,內心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馬了起來。
與她同蓋一床被子?這樣太挑戰他的自制力了,他會很容易失控、擦槍走火的。
他清了清乾澀的喉嚨,說:「沒關係,我再去拿一件被子。」
說著,拿著手電筒上了二樓,去客房的床上抱來一條毯子。
他披著毯子,再度坐回項安安的身邊。
項安安一臉古怪地看著他,不懂蕭唯青怎麼跟她見外了起來。
知道項安安在看他,蕭唯青不回視,自顧自地環著胸,閉目養神,等著項安安看得無趣了,自己移開視線。
於是,他們兩人並肩坐著,沉默無語,等待風雨過後的天明。
半小時後,項安安開始打盹,眼皮閉緊,小腦袋瓜直往下點著。
蕭唯青睜眼,勸她說:「別硬撐著,想睡就去睡,我自己一個人沒關係。」
已經神智迷離的項安安居然還能嘟囔著回話。「我根本就不想睡……」
咚!
話才剛說完,身子已經偏倒,軟綿綿地往蕭唯青的身上靠。
蕭唯青苦笑著,幫她把身體側躺,讓她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臉貼靠在他腿上,呼吸聲均勻而輕淺,暖熱的呼息吹吐出來,麻亂了他的皮膚,那股熱像是會鑽心蝕骨似的,滲入他的每一寸皮膚、震撼了每一束肌肉、混亂了每一根神經。
原來,讓心愛的人躺在腿上是這樣的感覺。
好幸福。好安寧。好充足。
明明他根本沒做出什麼侵犯她的事,他卻有一種感覺,覺得在這一刻,這女孩是完全屬於他的。
「安安……」他的手輕撫過她柔細的髮絲,在她的額間、耳畔來回撫弄著。因為心裡滿足、因為這個停了電的颱風夜、因為她像只小貓咪般舒服地窩在他腿上,所以,蕭唯青喃喃說出對她的情愫。「你什麼都不懂,不懂毫無保留地付出,只求對方安好的心意,不懂我到底愛你有多深……」
說完後,他的手眷戀不捨地擱在項安安軟嫩的頰面上摩挲著,然後他仰著頭,靠著牆壁,閉上眼睛睡去。
一直到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規律之後,項安安才偷偷地睜開眼,她不敢隨便移動,悄悄地由下而上凝望著他。
其實,在她身子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就醒了,但是因為蕭唯青的身體好溫暖,因為躺在他的腿上好安心,因為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似地輕撫過她的發,她覺得好舒服,所以她當時不敢動,裝睡。
後來又聽到蕭唯青說的那一段話,她更加不敢醒來,裝睡裝得更徹底。
燭光搖曳著,忽明忽暗地照著蕭唯青剛毅的臉龐,項安安看得癡迷了,覺得蕭唯青好帥。
她細細回憶著,想著他種種的好,想著他溫柔的守候,想著他方纔的告白。
心頭暖得快要融化了。
閉上眼,偎著他,項安安好安心地睡去,意識模糊前,她腦海裡飄過一個念頭——
也許,與他談一場戀愛會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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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肆虐了一夜之後終於遠離,微微的晨曦照進屋裡,項安安睡了一夜好覺,睜開眼,看見蕭唯青依舊閉眼睡著。
就著清晨微光的照射,她隱約瞧見蕭唯青的臉上有不一樣的顏色。
昨晚因為室內停電昏暗,只有蠟燭的光照,所以她沒察覺他臉上的異常,一直到現在她才看到,他的下巴、顴骨處各有一抹暗紅色的痕跡。
是什麼呢?為了不驚醒他,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跪坐在他面前,仔細察看著,而這一看,項安安頓感心驚。
那是乾涸的血跡。
蕭唯青的臉上有幾道微小的刮痕,再仔細觀察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手臂、小腿,也都有同樣的暗紅色小刮痕,項安安研判那應該是昨晚他跨過破掉的落地窗時所留下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