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宰相的兩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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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他迅速換上衣服,甕中捉鱉的好戲終於可以上演。

  蠢!苯!她是白癡,裁冬一定會活活把她罵死,要講幾次她才會記住,她不是李若予、他不是阿觀,他們沒有共同的過去,該忘記的事要早點放開,天吶,她自己是調孟婆湯的人,不會自己調幾盅喝一喝,把該忘的忘一忘……

  回房間的路上,繪夏不斷臭罵自己,她怎會突如其來問那句,活該在舌頭上多繞兩圈才說出來比較安全啊。

  推開門,意外地,她看見采鴛和翠碧坐在桌邊。

  她的身份很尷尬,說是婢女,宇文驥卻給了她獨門大屋子;說是小姐,除了上朝時分,她得時時刻刻待在宇文驥身邊服侍著;說宇文驥是主子嘛,他又常常聽進她的建議,施粥放糧、造橋鋪路、禮遇出家人、參拜佛祖,連最近的興學方案、減稅方案,他也是聽她說了幾句就著手去做。

  可是,說他是朋友,他只需冷哼一聲,她就嚇得把話塞進肚子裡。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現在的重點是相爺夫人正坐在她的桌前,捧著新泡的茶水。

  「夫人。」

  采鴛揭開茶蓋,油綠如細碎青玉的芽尖,慢慢浮上茶盞水面,豎著飄在那裡,一根根、一絲絲,像刺在她心間,扎得她坐立不安。

  品了一口,放下茶盞,她依然身形端正,只是將臉略微側轉過來,清清淡淡的說:「你似乎沒把我的警告聽進去。」

  「繪夏不敢。」她防她,自從上次的下毒事件之後,她很清楚采鴛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這段時間,宇文驥的形影不離,讓她暫且遺忘這份潛在危機,而今,采鴛坐在這裡,她明白又是一樁波瀾。

  「若非無視於我這個夫人,又怎麼會狐狐媚媚地貼著相爺,時刻不離身?」

  采鴛目光滑過她的下顎、嘴角、鼻樑,直到觸上她的雙眼,死死鎖定。

  繪夏被她的陰驚目光看得心慌意亂,夜風拂動,柳葉泠泠,她莫名地起了一身疙瘩,那是冷,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冷意,浸透全身。

  「夫人,那是相爺的命令。」她哆嗦著,明明兩句話,卻說得心口劇烈起伏。

  她知道該誠實、該承認她與阿觀之間已出現情分,但面對采鴛怨毒的雙眼,她半句話都出不了口。

  「你這是抬出相爺來壓我?」這些年,她身份尊貴,卻如同困在牢籠內,沒有一個交心的男人,沒有一份真摯的愛情,她唯能掬住的一捧陽光,只剩阿驥的偶爾回眸,可是她出現了,他回眸只看得見孟繪夏。

  她越來越害怕,明白只要確定孟繪夏是他要的女人,阿驥會毫不猶豫將她趕下位置,把孟繪夏扶正。她怎能讓這種事發生?握在手中的幸福已經稀少得可憐,怎能教這個妖嬈女子搶走她最後一絲光線。

  「繪夏不敢。」

  「不敢嗎?要不要我舉幾個例子,來證明你有多勇敢?」

  繪夏選擇閉上嘴巴。用裁冬的話來說叫做「很孬」,但人在屋簷下,低頭還是比挺胸的好。

  采鴛心底凝上鋒利,好似恨不得手上握住一把刀刃,狠狠地在她身上刨出幾個口子,凝重的空氣壓得她無法呼吸,淋漓汗水自她背後滲出,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她清楚明白,采鴛是個陰沉的人物。

  「你從哪裡探聽到李若予的事?」她笑意飄忽,目光幽深。

  「我沒有。」

  「那你怎麼都專做李若予會做的事?她施粥,你施粥;她愛撿畜生回家,你也撿;她收留貧苦之人,你也收;她熱愛做香囊,你……」話沒說完,采鴛使了個眼神,翠碧把她做好、藏了的香囊從櫃子裡翻出來,灑了滿地。

  一個激靈,繪夏全身上下顫慄不已。

  她忍不住埋怨,都說了不是李若予,偏是空下來的時候,就愛縫縫補補,把靈活可愛的動物繡在香囊上,更壞的是,那個改不來的慣性——她習慣在香囊背後繡下「阿觀」兩字,天,她真會被習慣給害死。

  她有口難辨。

  剪春教她,有口難辯就別辯解,反正你說了真話人家也不信,而說假話不過是造口業而已。

  於是她沉默,靜靜看著自己的繡花鞋。真是的,鞋面沾滿泥巴,有空不會給自己繡繡鞋面,納幾雙好穿的鞋子,何必繡一堆拿不出去的香囊,落下證據。

  「你以為模仿李若予,相爺就會喜歡你?那是不可能的!相爺連正主兒都不愛了,怎麼會愛上一個替身?」采鴛眼底盛滿陰寒。

  明明是無波無瀾的幾句話,怎麼會讓她胸痛難挨?

  采鴛沒說錯,阿觀從沒愛過她,接近她只是為了利用她得到爹爹的信任、利用她的爹爹順利走到皇帝身邊,他一步步成就大事,要的是她這塊墊腳石。

  他不愛她,是早就知道的事,所以她才說無悔啊,所以才會每每那兩個字一出現,她就心痛得想掉眼淚,所以她才要再次歷經塵劫……

  不對,她在想什麼吶?

  她不是李若予,她叫孟繪夏,阿觀愛不愛李若予關她什麼事啊,她何必難過傷心,何必讓采鴛把它當成弱點拿來攻擊自己?

  不需要,她真的不需要這樣,如今的宇文驥眼底看見的是孟繪夏的容顏,耳裡聽取的是孟繪夏的聲音,她的心、她的腦子,裝的都是孟繪夏,她何苦執迷。

  鎖住酸酸的心,抬起清亮靈活的大眼睛,她不想多起爭執,一句敷衍了事,她結束話題。「夫人,我知道了。」

  第8章(2)

  「希望這次你是真的『知道』。」

  采鴛眼神裡勾起凌厲。孟繪夏比她所想的更難纏,短短數月,她竟能和阿驥好到這等田地,讓對女人不屑一顧的他,對她上了心。

  這不是她胡亂猜疑,是那日她親眼所見,見到阿驥和孟繪夏在亭子裡賞荷,一盞茶、幾疊瓜果,兩人從午後聊到黃昏,阿驥還命人取來食餌讓她餵魚……

  曾經,阿驥想要把荷塘廢去,因和李溫恪家相似的荷塘,經常讓他想起熱愛養魚的李若予,於是,她善解人意地走到阿驥身邊,勸說:「人死不能復生,別太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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