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他,他無法想像她還會惹出多少事來!她可能會被強盜斷手斷腳、在山林裡繞不出路而被野獸吃掉,甚至還會被那個莫名其妙的調味粉辣死在荒效野外!
「咱們分道揚鑣。辦完這件事,我自己回蘇州。」
說罷,她拉住那對仍然搞不清楚狀況的父女就要進屋去。
「進了卓家,你以為你還能大搖大擺的出來?」他對她的天真感到不可思議。
「早說了我是去解決事情,不是進卓家,你耳朵真該洗洗哎!」
「你腦子有問題。」
「懶得理你!」
他跳起來,聲音更大了。「溫喜綾,你必須回蘇州,你懂不懂?」他吼叫。
「干你屁事兒!」
「你真以為我愛送你回去呀!要不是方昔安拖著半死不活的樣子來求我,天底下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你在一起!」
溫喜綾煞住腳步,突然出手推開那對父女。
「先進屋等著。」
「公子……」
「我隨後就進去。」
溫喜繪嘴角一翹,眼神裡的憤怒令人不寒而慄。
走回他面前,溫喜綾重重的一拳揮去,叢傑偏頭閃過。
眼見兩人打了起來,老人心驚膽跳的喊:「兩位壯士別——」
「跟你們沒關係!」溫喜綾大吼,旋身揚腿朝叢傑下盤掃去。
如果她還以為可以像那次在滿福堂一樣佔上風,那就太好笑了!輕鬆閃過她的攻擊,叢傑仍為她的做法生氣。
「死大蟲!好樣的,我打不贏你,但對付卓家那些笨蛋綽綽有餘了!今天我跟你白紙黑字的講清楚,從現在開始,你是你,我是我,我就要我的陽關刀,你去吃你的毒菇粥,誰也甭理誰!」
陽關刀?毒菇粥?那是什麼東西?仍在備戰狀態的叢傑呆了呆,她打架打到一半沒頭沒腦地跟他說這啥?
回過神時,哪還有三人的影子。溫喜綾竟敢這樣把他當成破布晾在外面?
沒有言語可以形容叢傑此刻的憤怒與沮喪,而他腦子裡竟還盤旋著溫喜綾扔給他的那句怪裡怪氣的話。
如果沒猜錯,那句話應該是: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吧。
他氣沖沖的要進屋,兩扇門板卻在此時被用力關上。
從裡面上門栓的聲音還該死的故意弄得特別大聲,他只能瞪著門板合緊時自己抖落鼻尖的飛揚塵土。
叢傑在原地氣得一陣吼叫,哎呀呀呀呀,這個死男人婆!
第6章(1)
兩天後。
喜服珠翠首飾紅帕,卓家送到張家的禮盒中,所有新娘子該有的裝扮一應俱全。
早在看到圓兒拿出禮盒裡那一塊比一塊還火紅還刺眼的行頭,溫喜綾就後悔了。在她豪氣千雲拍胸脯要幫忙的當時,可從來沒有想過,解決事情的同時,她還得付出這種荒謬的代價。
她得披上嫁衣,像個真正的新娘上花轎。
反悔的話一句也蹦不出來。圓兒父女倆感激涕零、恩同再造的眼神,讓她悶到幾乎要內傷。
幸好在這之前已跟那條死大蟲翻臉了。她噘著嘴,倔強的想,真讓他瞧見她這副拙樣,少不得又要被譏笑!
雖然這麼想,心裡頭卻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不願承認的是,她仍在為他的臨陣脫逃耿耿於懷。
當圓兒拆下髮髻,梳攏她打出娘胎就沒費心整理過的長髮,鏡子裡那個倨傲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清秀佳人。
要不是看到溫喜綾的嘴角垮得更厲害,圓兒差點要為她的轉變喊出聲。
明明是個比主角還出色美麗的姑娘,為什麼要扮成男人?
「快點啦!」溫喜綾不耐煩的催促著。
長髮被挽成端莊的高髻,圓兒打開卓家送來的錦盒,拿出裡面的首飾,替溫喜綾簪好珠釵、戴好鳳冠,還幫她在胸前掛上一片厚實發亮的超大金鎖。
這是啥?掛著玩意兒走路,還真會扼死自己!溫喜綾吐出一口長氣,想像著把金鎖扔在腳下一踩再踩的畫面,沒防一施力,竟把那金鎖捏得凹進了一塊。
哎呀呀,氣死人!她所謂的幫忙,是單槍匹馬進卓家,暢快淋漓地打上一場架,用蠻力教訓那一家子食古不化的野人。
可是像現在這樣,傻瓜似的把這些怪東西往頭上放,連行動都不方便,她要怎麼教訓卓家那些笨蛋!
悶啊!生氣!嘔血!可是她能站起來扯爛這身裝,再說個不字嗎?
想到街上說書唱本裡常講的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不是就是這樣子呢?
不把自己扮成這樣,哪能大搖大擺進卓家?
溫喜綾深吸一口氣,感覺突然好多了。
「再覆上紅巾就成了。」圓兒輕聲說道。
「行了!」溫喜綾回神,搖手拒絕。「花轎來時我再覆上,你們父女趁現在快走吧!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圓兒在此謝過恩人。」
「走走走!」溫喜綾用力閉上眼,為鳳冠繃住頭皮的疼痛在心裡咒罵著。
「我只在卓家留七天嘿,這段時間夠你們走遠的!」
父女倆跪下朝她再次磕頭,邊拭淚邊相扶持著離開了。
屋外蟲鳴鳥叫、陽光燦爛,可惜山的另一頭卓家迎親隊伍的樂聲漸漸逼近,壞了這天籟之音。
叢傑悄聲進屋,倚門沉默地望著房裡對鏡子坐得僵直的溫喜綾。
從沒見過有人能把腰桿繃這麼直的;叢傑想著,要是此時突然嚇她,她會不會氣得摘下鳳冠超他扔過來?
不過小麻雀原來也可以是鳳凰。上了胭脂水粉,再加上這身艷麗緋紅,終於把溫喜綾的女人味給襯出來了。
如果能多個笑容,那就更嬌媚了。叢傑看著她的一張臭臉,不免覺得可惜。
他這是在幹什麼?可別忘了,這一趟是來看她笑話的!收住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叢傑為自己莫名的遐想覺得荒謬,眼前這個男人婆,可是他日夜想擺脫的麻煩精噯。
肯定是昨晚沒睡好,叢傑為自己脫序的想法尋到了好借口;這一路與她作伴,他早被她的行為磨到失去理智。
看著她白糊糊的臉蛋現出比苦瓜還苦的頹喪,叢傑的陰鬱一掃而空,心情變得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