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獲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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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溫喜綾頓下腳步,皺眉橫了她一眼。

  「怪名字。」她批評。

  「怎麼會呢,一點兒都不怪。」喜相逢並不介意,仍是眼眉彎彎嘴兒翹翹的衝著「他」笑。

  「好多大爺喜歡奴家的名字呢。」

  原來是個妓女。溫喜綾沒心情聽她廢話,四處張望,只想找一間破落旅店。

  「小哥兒救了奴家一命,讓奴家請您喝杯酒噯。」

  「不用。」溫喜綾瞪她一眼,扭頭要走。

  這般冷漠,並沒有嚇走喜相逢,反而更讓她亦步亦趨的跟上,甚至還出手拉住「他」。

  「小哥兒俠義心腸,出手相救,就賞奴家一個薄面吧!人生苦短,相逢就是有緣,說的可不就是奴家的名字嗎?咱們開開心心吃吃喝喝,把煩惱事全丟到腦袋後面去。」喜相逢堆著笑,又撒嬌又推拉地把她拉進這條大街上最豪華的一間酒樓。

  溫喜綾本來還抗拒著,但酒樓裡傳來的陣陣飯菜香讓她改變了主意。

  這女人雖然囉嗦,但起碼有句話說得對極了!

  她幹嘛不開心呢?她幹嘛傷神呢?

  更重要的是,幹嘛嘔到餓肚子呢?

  那條死大蟲跟誰去哪兒都隨便,她與他非親非故,干她什麼事呢?

  酒樓生意出奇的好,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溫喜綾任她拉著,帶到光線昏暗的飯廳一角。

  「這位小哥兒,敢問尊姓大名。」

  「溫。」

  「可是溫存的溫?」喜相逢風情萬種地眨眨眼,語帶曖昧。

  「瘟神的瘟!」溫喜綾低吼。「少跟我講那些有的沒有的!」

  喜相逢訕訕一笑。「看來你心情真的不太好。」

  「不生氣,小哥兒不生氣噯。」喜相逢執袖舉筷,連續夾了幾樣招牌菜往「他」碗裡放。

  「這頓算奴家的,能跟小哥兒相遇,就交個知心朋友吧。」

  碗裡的大塊豬肉燒得肥軟適中,火候正好,溫喜綾繃緊的臉終於鬆開。

  溫喜綾不氣了。此時此刻,有人陪著說話分散注意力也是好的,就算……她看著喜相逢說個不停的嘴,是個她向來就很討厭的妓女。

  「我就在迎香居,有空,你可以來找我,給你打個折扣。」

  吃飽了,也喝足了,連那個說個不停、吵死人的喜相逢都回去了。

  溫喜綾趴在窗邊,盯著天上幾顆零零落落的星星數,數了一晚上,還是不多不少那幾顆。

  更氣的是,都數了一晚上了,死大蟲竟還沒回來!

  會不會找不到地方呢?她明明跟喜相逢確認了這間酒樓是本地最貴的。溫喜綾悶悶不樂的猜想。

  想著想著,夜涼了,她包著外衣,仍拋不掉委屈的感覺。

  不知不打起盹來,直到隔壁房裡傳來細微聲響,她才驚醒。

  走廊上,叢傑滿臉通紅,動也不動的站在房門前。

  大概是喝得太茫,叢傑沒注意到腳下的門檻,進房前整個人朝前一摔,溫喜綾跳上前拉回他,把他扶到房裡。

  醞釀了一晚上要爆出口的憤怒突然沒了,溫喜綾揉揉眼,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跟這條大蟲相處也有不少時日了,別說喝醉,她連他喝酒的模樣都沒瞧過,今晚他卻喝得酩酊大醉。

  「你真難找。」他咕噥,不避嫌的伏在她肩上。

  「不是要我住最好的酒樓嗎?」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他在她耳邊輕噓了一聲,許久,輕喃了一個名字。

  「若詩。」

  溫喜綾對上他的目光,酒意淹沒了叢傑一向的冷靜清明,此刻看來,只有滿滿的絕望與哀傷。

  他把她錯認成那個美人。溫喜綾這麼想。叢傑捧起她的臉。

  「你人如其名,就像詩一樣美,也一樣難懂。你從不給我機會,就選擇了別人……」

  叢傑的酒話像把辛辣的蔥姜,突然迷濛了她的眼。

  她覺得酸楚,覺得傷心,為他從沒有過的脆弱;淚水不禁滑下,就像下午時那樣,當他棄她而去,那樣的委屈而受挫。

  「噓,別哭。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感歎。」他嘶啞的說著,唇落下,輕柔的貼上她的。

  溫喜綾霎時全身血液奔騰,叢傑移開身體,仰躺在床上睡死了。

  溫喜綾呆坐在床上,伸出手,有那麼一刻想揪起他來對他大吼大叫,也許那樣就可以讓自己好過些。

  但,她知道那樣做根本於事無補;他醉得跟個死人一樣,讓他一身酒氣去見閻王,不但失禮,也實在太、太、太便宜他了。

  溫喜綾抹掉眼淚,在房裡心煩的踱了一夜。情感的無解,像是外頭那從暗道明的天色,甚至像是過晌午後那越發明亮的太陽,熱燙燙的教人惱。

  「姑娘喲!姑娘!你別亂闖呀!」

  房門突然被撞開,店小二踉蹌的跌進來。

  「客信,這位姑娘說跟你很熟,硬是要來找你,小的、小的……」店小二結結巴巴,滿臉慌恐,一個勁兒的哈腰鞠躬。

  門邊順勢鑽出喜相逢愛嬌的笑臉。

  「早跟你說,我跟這位小哥很熟,你還不信!」

  「沒事兒,你走吧。」溫喜綾朝店夥計揮手。

  沒外人在,喜相逢熱情的撲上來抱他。

  「溫家哥哥!」她喊。

  溫喜綾忙不迭的掙開,目光仍不時朝床上的叢傑看去。

  「哦,還有位爺兒。」喜相逢毫不掩飾的跟著「他」的目光轉。

  「我跟你不熟吧。」對她探頭探腦的舉動,溫喜綾不甚喜歡。

  「呵。」喜相逢仍是那妖妖嬈嬈的笑。「這世上誰一開始跟誰是熟的!咱們昨天還喝過酒哩,哪會不熟?」

  「別這麼笑哎。」溫喜綾皺眉。「在我面前,少不正經。」

  喜相逢停了笑,細細打量叢傑好一會兒。

  「一個鄉巴佬。」她評道。

  溫喜綾彈起身子,一夜沒睡的火氣突然直竄腦門,捉狂似的吼起來;「你有問題嗎?我又沒找你,是你自己硬要來,沒踹你出房已經很客氣了,還批評我朋友!你是跟他好到啥種程度,他鄉不鄉巴不巴干你屁事?」

  喜相逢被她的怒火給嚇得撞上門板。今日天青氣朗,外頭的光線把室內映得明亮異常。喜相逢呆看著「他」,久久,終於露出深受打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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