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真金大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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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禾良沒有不理我!」游巖秀臉微紅,低吼了聲。

  「可憐喔,你娘還不准他進房睡,只能睡書房。」游二爺對著娃兒搖頭歎氣。

  「不要胡說!我現在還是天天回房睡覺!」他又沒被趕出來!

  孩子「咿咿呀呀」地說,肥短手指戳著游石珍粗糙面頰,真像在替親爹辯護。

  游石珍驚奇挑眉,又連番頷首。

  「啊!我又誤聽傳言了嗎?原來你阿娘還是肯理你爹的,只是有點理又不會太理,理一點點,沒有理很多……唔,兄弟,這學問可高了,我不太能體會其中的奧妙呀!」

  游巖秀雙目一瞇,撣掉身上大部分塵土後,他赤腳逼近臨窗的那張躺椅。

  游石珍見來者不善,捋虎鬚捋得有些過火了,忙嘿嘿嘿地陪笑。

  他把懷裡的小娃舉起來擋在面前,像在舞獅、舞龍,咚兒隆咚鏘,舞得孩子四肢亂揮、呵呵亂笑。

  「這位大哥,別惱別惱,小弟我已經吩咐我手裡的這個『小弟』,咱告訴他,要是哪天不小心又被『廣豐號』的穆家大少抱了去,可以舉起魔爪往對方胸前偷襲過去,呃……要不就賞對方一飽童子尿嘗嘗,要大泡一點,澆得他渾身濕透,這招夠狠辣吧?咦?」手中空空如也,小娃兒被親爹一把搶將過去。

  游巖秀抱著孩子,俊美面龐極快地閃過一絲狼狽,真不知穆家大少的事怎會傳到二弟耳裡。但,他誰啊?

  他可是笑比不笑可怕的秀爺,是江北永寧最威的冷面王,就算再狼狽、再羞澀難當,也絕對不能隨隨便便顯露出來!

  他目底刷過冷鋒,俊顏如罩寒霜,嘴角要笑不笑。

  脊樑骨有些冷,游石珍喉結上下動了動,眨眨眼,突然好聲好氣問:「這位大哥,您這是要笑呢……還是不笑呢?」

  「這位賢弟,等你告訴我,閣下這趟偷偷潛回永寧究竟為何,為兄自會讓你明白,我究竟是要笑、還是不笑?」俊美大爺冷哼。

  第4章(1)

  游石珍眼神定定然。

  望著俊美過了火又嚴峻過了頭的兄長,他忽爾咧嘴一笑,白牙好閃亮。「嘿,這位大哥,不是我不肯說,是有人來了。」

  游巖秀眉峰略攏,還沒發聲,門外已傳來「叩、叩」兩聲輕響。

  用不著問,也知那樣的叩門方式是禾良使慣了的,他下意識挺直背脊,五官繃了繃,看著映在門紙上的淡淡影兒,很多此一舉地問:「誰?」

  「是我。」輕和的女嗓透過門扉。

  身後「咻」地一聲,游巖秀往後瞥了一眼,發現前一瞬尚賴在臨窗躺椅上的游石珍已不見蹤跡。

  躲得可真快哪……

  他內心咕噥了聲,收回目光,兩個大步跨到門前,一把拉開那扇門。

  禾良被他幾要掀飛門板的力道嚇了一跳。

  秀臉微怔,她吁出口氣,隨即見游大爺兩眼膛得圓圓,一瞬也不瞬地直視著,她寧定下來,迎向那兩道吃人的目光,也將他看個仔細。

  他身上的勁裝原是淡青色,八成在「太川行」的後院空地操練得太過火,衣服皺巴巴的不說,還裹著泥土,儘管泥塊拍去了,留下的印子卻把淡青糟蹋成灰青,而肘部和雙膝特別嚴重。

  她眸光往下瞄去,見他兩隻大腳丫子光溜溜的,跟著便瞥見已被他丟棄在一角的髒襪和髒鞋。

  咬咬唇,她臉容一抬,注意到他玉面蒙塵,漂亮的寬額和下顎都有髒污,發上似乎也沾了不少土,此時一綹發跳出束縛,窩在他臂彎裡的娃娃正抓著那綹髮絲,咂咂咂地吸得津津有味。

  「曜兒別吃啊。」禾良陡地回過神,上前將兒子接過手。

  孩子五根小肥指還緊緊抓著那綹髮絲,被這麼一帶一拉的,游大爺頭皮不禁被痛扯了一下,心裡竟有些委屈,因為……因為……禾良只是好快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替他呼呼吹吹。

  他們到底是不是在鬧不愉快?禾良也弄不太明白。

  自從那晚他揮袖打翻她送上的糖,都十幾、二十天過去了。

  他要她從此不理穆大哥,她做不出那樣的承諾,本想輕巧將事情帶過,偏偏這次他鬧得凶,堅持得很。

  明明知曉,他掃翻那盤花生麥芽糖並非有意,她心裡仍舊痛痛的,瞅著散落的糖,喉頭發堵,感覺有些受傷。

  這些天,他除了忙著四行二十八鋪和碼頭區的事務外,也忙起「搶花旗」的操練,他忙上加忙,回府的時侯變晚,兩人獨處的時候也減少了,也不知是否他刻意為之?

  她在生他的氣嗎?禾良捫心自問,無法答出。

  或者,她是惱他的,但氣惱歸氣惱,到底還是放不下。至於他……他還在氣她嗎?唉……也許多少有些吧。

  「秀爺今兒個提早回來,把曜兒從『上頤園』拎回『淵霞院』玩,那是好,但也該知會一下其他人,不能偷偷把孩子帶走。」禾良語氣淡和,輕輕扳開娃兒的指,讓游大爺的頭髮得以自由,邊道:「銀屏在『上頤園』那兒突然找不到曜兒,嚇得都哭了,連老太爺也跟著緊張。秀爺往後帶走孩子,記得交代一聲,好嗎?」事情傳到她那兒,又得知丈夫已回府,她才會回「淵霞院」探探,結果孩子真在這兒。

  「又……又不是我……」游巖秀張嘴欲辯,但,如何辯?孩子確實在這裡被尋獲,如今是證據確鑿,他有口難言,頓時,心中更覺委屈了。

  是怎樣嘛?!

  明明將肥娃兒暗渡陳倉的人又不是他,為什麼非得背這黑鍋不可?

  愀然不樂地撇撇嘴,他賭氣不說話了,反正他、他……就是沒人疼、沒人愛!

  禾良不知他內心轉折,本想用帕子先幫他擦擦臉上污印,但懷裡抱著孩子不方便,也就將那想法按捺下來了。

  她瞧著他好半晌,低柔又道:「秀爺需要好好沐洗一番,我等會兒會請人備好熱水,待洗好澡、換上乾淨衣物,也才好和老太爺一塊兒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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