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大當家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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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那日她在夢魘中哭嚷著思念爹娘的聲音,近日總莫名的困擾著他,這種不尋常的心思異動,令他內心起了警覺。

  五年了,他一直以為,五年前他所有的悲傷、眼淚,都在那一夜流乾了,打從他從死去的爹手上,接過緊護在他懷裡的怒潮琴那刻起,他就以為他全部的情感都該死絕了。

  為什麼這樣的認知,卻會在她的淚眼哭喊下而鬆動?

  因為不解與迷惑,所以他乾脆不主動見她,認定他心情的不定,只是一時的脫序而已,而今她又以如此特異的方法,出現在他面前,他知道眼前的她,的確有著足以搖動他意念的份量,這種難以揣測的不安,令夏晏非開始深思,何以她的存在,會影響到他?

  見他不作聲,她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主動一些嗎?」

  一直以來都是她主動逗他、惹他,可是他卻雲淡風清的不當回事,心裡頭堆疊的悶氣,真要憋死她了。

  擺明著他們的個性,一個如火,一個似冰,根本就是相剋的組合,為什麼偏偏她硬是死心眼,一顆心老是不理會理智的勸告,硬是要將他的身影放進心坎裡,就算他冷淡似冰,她卻不怕凍著似的硬想靠近他?

  唉!這不是自作孽嗎?

  她的抱怨,撞進他的心底,眸底攝入她渾身髒污,眉心還印著淡淡的水漬,他猶豫了下,伸手替她將眉心印著的那點水漬抹去,動作自然不露痕跡,「聽你的口氣,似乎對我很不滿?」

  「不是似乎,而是很多。」他略冷的指尖,掠過她的頰,卻壓不過她體內湧起的躁意,她桃著眉梢,伸手拍開他的手,開口數落他,「先不說你明知我有困難不主動出手幫忙,就連待客之道你也做得極差,試問天底下有哪個主人,會將客人丟在府裡不聞不問這麼多天的?」

  「客人?」被她拍開的手,不著痕跡的收回,他深幽的眸子裡透著沉晦複雜的心思,他凝看著她,半晌他才徐緩地道:「如果你硬要這麼說,那麼我便是你口中說的那種人。」人既無心,何懂禮數?

  見他坦承不諱,柳絮杏扯緊了眉心,本想繼續怒斥,但舌尖猛地打住,只因為眸底這才後知後覺的對上他微濕的髮梢貼在他的頰邊,這才警醒他全身濕透,她不假思索的掏出懷裡的繡帕,伸手替他揩拭。

  淡雅的馨香,掠過他的鼻間,帶來一股暖流,拂過他的心,暖化他冰冷的心扉,垂在身側的指尖抽動了下,他眉心微擰,直覺地揚手扣住她的皓腕。

  動作很輕,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

  第4章(2)

  懸在半空的手僵在那裡,她愣愣地看著他——

  心頭那喻意不明的騷動,因為隔開了些許的距離而停止,他暗吁口氣,將她手中的繡帕取下,輕聲說:「我自己來。」

  見他拿走手裡的繡帕,柳絮杏這才意會到適才的舉止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她有些難為情的移開目光,看向他身後的琴武亭。

  眼前這座琴武亭,三面環水,一側傍山,飛瀑流澗依山引流而下,沿水的外廊設有石椅,方便小憩時可近觀水中魚兒,要不是臨空建在水面上的建築物四周,固定數條堅韌的鋼線,以及琴武亭周圍嶔滿形狀怪異的石頭,這座琴武亭可說是極佳的賞景遊憩地,正想沿著琴武亭外連接的浮橋走過去看個仔細時,夏晏非卻喊住了她。

  「不要過去,那些鋼弦很鋒利,會傷人的。」夏晏非一眼就覦破她心之所欲,出言警告同時,也不忘點破她的疑慮。

  「你適才所聽到的水滴擊物聲,正是我以巧勁將水滴彈至那鑲滿石壁上的異石,那是由各地搜羅而來的音石,會隨著敲擊部位的不同,發出不同聲響。」

  「喔!原來是跟晏武哥接承的雷鼓同材質啊!」柳絮杏恍然大悟,又不免輕蹙眉心的嘟嚷,「你這座琴武亭應該是這幾年才建的吧?之前可沒這個。」意思就是,這麼好玩有趣的地方,還不讓她看個仔細,未免小氣?

  刻意忽略掉她眼眸裡的怨慰,夏晏非談起正事,「你找我有什麼事?」找他找得這麼急切,連狗洞也不顧身份的鑽了過來,想必那件事,定是令她非當著自己的面,問個明白不可。

  經他一提,柳絮杏猛然揚高音回答:「我要搬進水琴樓,跟你住在一起。」

  「什麼?」他眉鋒緊皺,以為聽錯了?

  柳絮杏扭頭轉回他身邊,微微仰著臉,清澈的水眸將他微濕的眉眼與微攏的眉心,全數映在眸底,她為他不經意問流露出來的壓抑表情,心坎微微疼痛著。

  本就寡言少笑的他,在歷經喪親之慟後,渾身硬是逞強地刻意散發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這樣自鎖心扉的過日子不累嗎?

  「我說,我要搬進水琴樓,跟你住在一起。」如果想要用她小太陽般的個性,融化他這塊千年大寒冰,不用非常手段是難行的。

  看不懂她那晶燦的眸裡打的主意,幽冷深邃的眸裡不透情緒地道:「我以為你喜歡住在鳴松居。」前兩回她來,總指名要住那兒,連帶也牽累了不愛跟泥娃娃般的女孩相處的夏晏武,每回見著柳絮杏來訪,總要哀聲歎氣的搖頭。

  「從今天起我要住在你這兒。」不解釋過去彆扭的行徑,柳絮杏認真的杏眸裡透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她一定要打破他內心的冷酷,幫助他重新找回自己。

  沉黝的眸心深處隱現波瀾,他定定的瞧著她,不說話。

  看不透深沉目光裡的情緒,柳絮杏也懶得猜測他的心思,乾脆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不是有賭約嗎?我得跟你住在一塊兒,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的讓你看見我,不管你看書也好,彈琴也罷,我都要跟你在一塊兒。」

  「就算是為了賭約,我依然覺得你犯不著為了一個不可能愛上的人,拿你自個兒的感情做賭注。」雖然贏了賭約,他既可以拿回爹的遺物,又可擺脫那可笑的婚約,但內心某種不知名的違和感,令他的胸口竟有種悶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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