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忙,既然珠兒不知是寶,就改送我如何?」同她們兩人一般,柳絮杏也蹲在花牆下,將藥瓶捧在掌心,雙目晶燦的像是真撿到什麼大寶藏似的。
「呃……柳………柳姑娘?」丫丫瞠大了雙目,不敢相信會有人從旁覬覦她的銷魂散,而且那表情看起來還那麼的……色慾翻騰!
「小小小小姐?」珠兒驚到差點掉了下巴,表情充滿不敢置信,身為音堡未來的當家主母,有必要拿那種東西殘害棟樑嗎?
不理會被她舉止給嚇呆的兩人,柳絮杏手裡緊攥著藥瓶,一雙美目透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感覺……有點不對勁。
夏晏非坐在書齋的長案後,看著被批閱注記過的帳本,還有想起這幾日上課堂時,那過分順利的情況,心裡總覺得這中間好像少了點什麼。
一種全身上下都不對勁的感覺,令他一向不起波瀾的俊容,透出少有的茫然。許久,當他將目光放到這幾個月來柳絮杏平常慣坐的空位時,他終於發現,原來今天她又沒出現了。
她怎麼了嗎?
這個念頭驀地竄出,夏晏非扯緊眉心,猛地打住不想。
打從逐香園那次事件後,他便下定決心要將柳絮杏屏除於心房之外,不想再受她所影響。
除了按照賭約任由她跟著、纏著,他將她當成是顆會動的冬瓜,沒感覺、沒反應,隨她如何玩鬧,不理她就是不理她。
這麼多天來,他親眼瞧見她在說了好幾個時辰的話,卻換不到他任何一丁點反應後,委屈的癟嘴模樣,但冷硬的心思,也未曾梢減半分,直到這些天身邊突然變得安靜,他才開始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不過耳邊變清淨了,總歸是好事,他這麼說服自己,耳邊聽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盈盈而來,他抬眼看著經過窗邊的剪影,他輕歎口氣,早知道她沒有這麼容易放棄。
隨手自案上再抽了一本帳冊,他低頭審視,狀似不在意,實則從她推開房門,腳跨過門檻的那刻起,他的神思無不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是我親手煎煮的加味補元益氣湯,你嘗嘗看。」柳絮杏手裡捧著托盤,絲毫不在意夏晏非的冷淡。
「……」夏晏非裝死當沒聽見,可是柳絮杏卻將托盤放在案上後,見他沒有抬頭的意思,她瞇眼凝覷了他半晌,故意移步走到他身旁,彎下身子在他耳邊輕喚。
「晏非。」
「……」沒聽見還是沒聽見。
瞇起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狡黠,她索性低首欲在他的臉側索吻,卻被他拿起的帳冊給擋住,而她的唇則輕貼在紙頁上,盈盈水眸總算對上那雙深邃帶點惱意的黑眸。
「你在鬧什麼?」她靠得如此近,自她身上沁出的幽幽馨香,令他心神有些迷亂。
見他又板起臉,柳絮杏也不辯解,她僅是唇畔勾起淺弧,將眼神瞟向案上擱著的碗道:「我特地幫你煮了一碗加味補元益氣湯,你喝喝看嘛。」說著,她直起身子將熱湯推到他面前,並且將他擱在案上才剛攤開的帳冊給合起,放到旁邊。
雖不滿她的擅作主張,可是這些天身邊瞧不著她的那股失落感,猶充塞在胸臆問,他不知不覺做了退讓,僅是低頭覷了眼碗裡的料,唇角微抿,模樣有些委屈。
「加味?」他濃眉輕佻,嗓音有些沉悶。
「對啊!是加味的。」柳絮杏盈盈一笑,隨即拿起調羹往碗裡撥了撥,當歸與枸杞的淡淡藥香味散了開來。
「這樣就叫加味?」夏晏非低頭瞥了眼她盛給他的湯,碗裡飄著幾點紅、碗底則躺著當歸,表情有些不以為然。
記得上個月她也曾煮過類似的湯,不過那時少了當歸與枸杞這兩味,但湯的本底還是與之前並無二異。
「對啊!一目瞭然,不是嗎?」她指著碗裡的料強調。
「我不想喝,」覷了眼她嬌巧盈盈的笑臉一眼,夏晏非感覺心頭一股浮躁之意升起,他隨即搖頭拒絕,不想再讓平靜的心頭,因為她而再次竄起火苗。
「我待在廚房用文火慢煎了二個時辰才煎出來的湯,你如果不喝,我就上夏伯伯跟夏伯母的墓前告狀。」他倆老生前最疼愛她了,現在音堡換主,沒人給她撐腰,想來是有些悲傷。
「你——」軟肋被抓住,夏晏非冷眼掃向她,卻從她閃爍的瞳心裡瞧出些許端倪,他沉吟了會兒,用手點了下她平日慣坐的位置,俟她落坐後,他喚下人至廚房將她還放在灶裡溫著的湯端來。
「既然你都好心弄了湯,我們就一起喝吧!」他將她盛給他的那碗湯,移至她面前。
「這碗是我盛給你的。」看著被推至面前的碗,柳絮杏面有難色。
唇角微揚,深炯雙眸透著淡淡笑意,他不搭理她,俟下人將剩餘的湯端來,他橫眼向她,以眼神催促她快喝。
見他堅持,柳絮杏唇角僵著笑,先是低頭看著面前的湯,又將目光放到他面前的碗,一雙白嫩素手放在膝上微絞,盈盈水眸就這麼來回在兩碗湯間轉來轉去,就是遲遲不喝。
「你在湯裡加了什麼料?怎麼連你都不敢喝?」夏晏非冷眼睇她。
他的話,彷彿刺中心坎某一處,柳絮杏抿著唇,馬上否認,「不就是加了當歸跟枸杞嘛!」她哼聲說著,然後以左手捧起面前的碗,另一手輕搭夏晏非面前的碗,將指甲中的粉末,順勢輕彈進他的湯裡,明媚的眼梢勾勾,像是向他挑釁,叫他也一塊兒喝。
注意力被她嬌媚的眼神吸引,見她喝湯又以眼神反催促他,夏晏非不疑有他,輕推開她的手,慢飲屬於自己的那碗湯。
湯水微涼泛香,溫潤順喉,夏晏非淺抿一口未察異樣,又見柳絮杏已將整碗湯喝光,便放心的將湯飲盡。
喝完湯之後,柳絮杏雙頰漾紅,唇畔噙著淺淺梨窩,模樣看來秀艷嬌甜,令夏晏非的心神有些微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