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儒,你別死腦筋了好不好?那個人說是我家老爺派他來給我家小姐報訊的,所以他是自己人啦!」珠兒心眼兒直,適才陪著哲儒站哨聊天,剛巧就遇上要找小姐報訊的人,即便那人面生的緊,可是一聽到有老爺的消息,珠兒也顧不得什麼規定,滿心只想將這個好消息轉達給柳絮杏知道。
「珠兒,你說他是自己人,所以你見過他羅?」哲儒被珠兒亂無章法的說詞給攪得頭都痛了。
不想再被攔著,珠兒扭動手臂,撥開哲儒的手,嘴裡隨口敷衍著:「對啦!他說他是老爺的人嘛!」
又是他說——哲儒只覺額際太陽穴抽動了下,還來不及再往下說,便見珠兒飛也似的跑開了。
從早上醒來開始,柳絮杏就覺得胃不舒服。
老覺得胃悶悶的,連早膳也吃不下,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卻在見到前來敲她房門的夏晏非時,一掃而空。
她喜歡他凝睇著自己的深情目光,喜歡他的眸心裡,滿滿地只有她一個人,更喜歡陪著他一塊兒上琴理課、看帳本、練琴,偶爾他倆還會一道上逐香園,在那接近杳無人跡的天地裡,或焚香彈琴,或煮茶品茗,甚至有時候什麼都不做,隨意席地坐在鋪滿花辦的園子裡,聊聊過去、現在與未來,然後聊著聊著,乾柴不小心引動烈火,又再一個不小心,兩人便在逐香園裡過了一夜又一夜。
對了,忘了說!
又為了「方便」他倆能隨時上逐香園聊天,體貼的夏晏非還特意為了柳絮杏,在那裡蓋了間專屬他倆的小苑,對此柳絮杏還真不知該稱讚他想得周到,還是該為自己一再的情不自禁,外加對他身體的難以自持迷戀而反省。
總之,她就喜歡他陪在身邊的感覺。
如同往日般,夏晏非早起敲她的房門,接她一塊兒為門下弟子授課,但也許是早膳沒吃的關係,柳絮杏因為老覺得反胃,夏晏非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將課程草草結束,牽著她一同回到水琴樓,送她回主房歇息,並吩咐下人請大夫為她診脈,在等待大夫的空檔,他抽空先回書齋,便得到荻管事捎來堡外有訪客的消息。
移步至前廳見客,在與巴桑族傳信使及隨行口譯漢商寒暄客套過後,隨即當場揭開封蠟的信箋看信。
尚未細讀信中內容,但見整篇筆墨字跡工整娟秀,竟是出於一位遠在西域荒漠,未曾聽聞的小國首領王后之手,他就由衷佩服不已。
不過,最令他詫異的是,除了若雷石有譜之外,晏武竟然還被遴選為那位首領王后的男妻,信中種種看來恍若不實之境,在拾眼看著站在他眼前,一行紅髮褐眼、身材魁梧的異族人士,他知道信中所言皆不假。
緩緩地將信收妥,夏晏非朝巴桑族傳信使與隨行口譯漢商頷首致意。
「煩請轉告貴族首領王后,對於家弟能得首領王后垂青,夏某謹致上祝福之意,但盼家弟在貴族私事暫了,能返家一敘。」轉頭又對緊侍在側的荻管事交待。「萩管事,準備一下,幫我先替傳信使接風洗塵,另請大總管替我準備回禮,我梢後會到。」他心裡懸念著柳絮杏的身體,再加上既要出席宴會,他也想帶著她。
基於多年的主僕默契,萩管事十分識趣的點頭照辦,卻沒料到親往水琴樓主房找人的夏晏非,卻會撲了個空。
夏晏非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找不著伊人身影,難以言喻的忐忑漫上胸口。
她——去了哪裡?
第8章(1)
柳絮杏失蹤了?
非但是她,連平常緊跟在她身邊的珠兒,也一併人間蒸發,音堡到處也見不著兩人身影,為此夏晏非著實對未盡到職責的哲儒嚴斥了一番。
但是罵歸罵,看到一個情竇初開的青稚少年,尚不擔心將受到何種處分,反而是心慌意亂的,害怕心上人有個閃失,而像個瘋子似的在音堡內外尋找佳人,夏晏非在心裡暗歎一聲,不忍再苛責。
夏晏非立於逐香園憑高眺望,沉思梢早哲儒說過的那些話。
「那人說他是柳葉山莊莊主派來的人,說是要捎口訊給柳姑娘。」犯錯的哲儒,頭垂得低低的,臉上滿是懊悔。
「你怎麼能確定對方身份真偽?」夏晏非以矜淡的口吻問。
「因為珠兒說,那個人說他是自己人。」好拗口的一句話。
蹙眉傾思,「那個人說的?」然後你就信?
「……嗯。」聽出語意裡的毛病,本來就抬不起頭的哲儒,這下頭垂得更低。
「那珠兒跑去通報後,你沒跟上?」
「沒有,因為珠兒跑得太急,再加上我臨時被叫去幹別的活,所以……」下面的話,哲儒再也說不下去。
抬眼望著漸沉的天色,夏晏非即便內心焦慮,卻仍沉穩的沒有慌了心緒。
暗付,柳絮杏在音堡的消息,除了柳葉山莊的余口可能知曉外,按理也只有目前下落不明,卻仍關切著柳絮杏安危動向的柳晨遠知道,可是要說柳晨遠派人來訪愛女,卻訪到不見人影,這也未免說不過去。
不過好在是珠兒向柳絮杏通報有訪,那麼她理該陪在永遠搞不清楚方向的柳絮杏身邊才對,這樣一來,至少他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除非有意外……
想到這裡,夏晏非扯了扯層心,正覺心頭不安時,遠方那熟悉的身影映人眼簾,他想也不想,立即施展輕功疾掠而去。
「絮杏,你上哪兒去了?」夏晏非如風般的身形,無聲的自逐香園,幾個縱掠便來到尚離音堡還有半里路的柳絮杏主僕身邊。
「……晏非?」才聽聞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還來不及緩和心情,茫然無措的回到音堡,乍見到夏晏非關懷滿溢的臉,柳絮杏只覺胸口漲得滿滿,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盤踞喉頭,目光下意識的閃躲。
「你怎麼了?」注意到她刻意垂下的目光與疲憊的神態,蹙眉細看甚至還能瞧見她泛紅的眼眶,他心下一動,雙手伸出輕抓她的肩,「你去見了什麼人?為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