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大當家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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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夏晏非斂下情緒,遠望那滿臉仇恨,一身殺氣的奏箏男子,黑眸裡積了層疑慮。

  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但心知此刻不容分神,原本沉靜的琴聲,在夏晏非的指下,成了怒潮翻湧的利器。

  兩人雖隔近半里,但箏音追逐琴聲,激烈的音符中皆寄宿著殺人狂氣,夏晏非心緒沉穩,在一個琴弦重挑的彈指間,先斷了海燕的一根箏弦。

  琴音餘勁,像是炸開的煙火,在海燕的身上留下數條血痕,隨即,海燕身邊的同夥也以箏聲加入戰局,霎時只見琴音翻湧,箏聲震天,無形刀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所到之處,林摧木折,就在海燕奏出最尖銳、高亢的聲音時,琴音又變,夏晏非雙手快速的撥動琴弦,一波波令人氣血翻騰的琴音,如崩崖裂石般襲向海燕等三人。

  曲折跌宕的琴音箏聲,戛然而止。

  除海燕外,另兩位半途加入戰局的使箏弟子,內腑受創,當場嘔紅,箏弦全斷。

  夏晏非雙手輕按琴弦,冷眼睇向嘴角泛著血痕,卻死撐著不願示弱的海燕道:「我認得你,」他就是當年海家指稱被逐出師門的習藝弟子,而他臉上的傷疤就是多年前他留下的。

  「哼!認得又如何?我還沒有輸。」海燕冷聲哼著,毀容之恨,令他誓殺夏晏非,正當他還想再奏勾魂箏曲時,自音堡方向又竄來數條人影,思忖不宜戀棧,海燕一聲令下,身旁的同黟立刻倉皇敗走。

  見敵人已退,夏晏非唇角溢出一抹紅,但在身後門下弟子近身之前,他已抬手不著痕跡的抹去嘴角殷色,轉身,隨即施展輕功回音堡,準備興師問罪去。

  時近黃昏,遠方烏雲集聚,空氣中蘊著濃重的水氣。

  甫回到音堡的夏晏非,還未開口,大總管已近身前來廠請他前往音堡的墓園。

  狐疑的眼,落在大總管的臉上,夏晏非從那雙渾濁的老眼中,似乎讀出了某種訊息,他沒有開口細問,邁步便往墓園方向走。

  一路上不見任何僕役與門下弟子走動,夏晏非料想該是大總管有所顧忌,便讓不相干的人全數退開,夏晏非剛踏進綠草如茵的墓園時,立即證實了他適才所想。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身影,但是當那瘦弱的老人,佝淒著身軀,跪在他雙親的墓碑前磕頭痛哭時,不好的預感快速在心頭孳生。

  「你們誰要對我解釋這一切?」

  一個是本來失蹤,到處都找不到人的柳晨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音堡。

  一個是本來在音堡,卻無故失蹤,甚至遭人追殺的柳絮杏。

  其實在柳絮杏提出欲看怒潮琴時,他就隱約猜得到她接下來會做什麼,只是他極力說服自己,她不會那麼做,但是身為琴侍,他不能把怒潮琴拿來當作賭注,於是他故意將贗品放在琴座,沒想到最終她還是背叛了他。

  面對眼前這對令他捉摸不透的柳家父女,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內心的情緒?

  該說是憤怒嗎?

  好像——也沒有。

  因為此刻的心緒異常冷靜,彷彿早料到將會有翻天覆地的事情發生,等著顛覆他的人生。

  柳絮杏面對此刻臉上雖暫無怒色,但眸中遞出的冷冽氣息,仍令她膽顫心驚,她面頰淌淚,想開口解釋,卻發現喉頭愁苦的厲害,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而柳晨遠則一逕的朝夏家夫婦的墓碑前,重磕好幾個響頭,嘴裡唸唸有詞,像是懺悔,卻又說得含糊不清。

  夏晏非深吸口氣,想及近日收到關於柳晨遠與海家來往密切的訊息,再對照今日的情況,饒是夏晏非再如何無知,也能從中嗅出不對勁的地方。

  「我再問一次,你們誰要給我個解釋?」夏晏非咬牙再次出聲,嗓音透著最後的自制。

  柳絮杏瞅看父親磕到額心裂開,滿臉鮮血的臉,她即便心痛不捨,卻也沒敢彎身扶他,只因為她知道,父親所做的錯事,並不是磕幾個響頭,說幾句道歉,就能令受害遺孤原諒與接受的。

  她吸了吸鼻,紅著眼眶,蠕唇正想說話時,跪在地上的柳晨遠這時卻開口了,「賢侄,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後能這麼稱呼你了。」

  見父親開口,柳絮杏心兒一震,急忙開口截話:「爹,讓我來解釋……」

  從爹剛踏進音堡,便開口請求弔祭亡逝的夏伯伯與夏伯母,再到墳前父親啜泣低訴他的劣行,乞求亡者原諒他的無知與過錯,聲聲句句動人心弦,還因此惹來音堡幾位僕役的好奇打探,卻被眼尖的大總管給喝止。

  她知道父親打從背棄兄弟情義那日起,便日日夜夜活在自責的痛苦煎熬中,父親是真心的懺悔過去的所作所為。

  「不!還是讓我說吧,畢竟我才是那個始作俑者,是個罪無可這的罪人。」柳晨遠嘶啞的嗓音,透著覺悟與深深的沮喪。

  「到底……你們要跟我解釋什麼?」涼意,吹拂心頭,即便柳家父女尚未開口解釋,但夏晏非的心坎已先涼了半截。

  堅持跪著不起的柳晨遠,背對著夏晏非,緩緩道出關於五年前,夏氏夫妻慘遭追殺的真相……

  「所以……五年前我爹拖著傷重的身體趕回音堡,那時他就知道是你出賣了他?」

  越聽,心越涼:知道的越多,內心的痛苦就不斷的累積。

  柳晨遠僵直著背脊,木然的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他到臨死前,都不願說出你就是那個陷害他的人呢?難道……他到死前一刻,都還堅信著你們的兄弟情義嗎?」夏晏非神情激憤的眼眶擠滿了熱意。

  這是他生平第二回有想痛哭的慾望。

  第一次是為了雙親的驟逝,這一次是為了父親的傻。

  那個堅信過命兄弟是值得信賴的父親,最後卻死在過命兄弟的手上!

  「你父親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血性果敢的男人,也是我這輩子遇到最愚癡、傻笨的男人。」對於夏晏非的疑問,梆晨遠思考半晌,這才悠悠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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