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朱從真坐在椅子上,播出時游刃有餘的說笑話,待切換畫面或是廣告時段時,不僅要忙著看傳真,還要預讀下節新聞,看來手忙腳亂,可一旦導播喊三、二、一後,立刻又恢復那個好整以暇的麻辣主播模樣,看得何聆歌大為佩服。
很佩服,但並沒有把她當偶像的打算,因為她渴望的是關係著國家社會的那種新聞,而不是茶餘飯後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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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何聆歌一到娛樂新聞部,立刻被喚入羅哥的辦公室。
裡面除了有看起來沒睡飽的羅正,未化妝的朱從真之外,還有與她同組採訪的林振家。
羅正一見到她,立即開鍘,「何聆歌,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你的新聞差點氣死?」
她怎麼會知道!
「個別訪問哎,你問的那是什麼問題?」
雖然討厭那傢伙,可是她也沒問什麼太失禮的問題啊。
「請問reaL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音樂的,請問你們出道的過程,還有,你們是不是很喜歡披頭四?」羅正在辦公室裡面走來走去,兩隻手朝空中不斷的揮舞,「這是什麼問題,幾百年前就已經刊登過了,你平常不看報紙跟雜誌嗎,問得那麼津津有味?」
何聆歌抗辯,「可是武焰答了啊。」
林振家補充,「而且還笑容滿面。」
「你,我還沒說你。」羅正轉向林振家,「你這麼有經驗,居然不糾正她?別家記者都問關於張寧寧或是藍天新、夏沁雅的緋聞,對,我知道那是緋聞,但那才是觀眾想看的東西嘛。」
「可是現在大家問的都一樣,只有我們不同,這樣才算是獨家啊。」何聆歌頓了頓,接著用一種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說,「新聞不都是要獨家嗎?」
當在美國知道自己可以到新聞部時,她高興得要命,以為這兩個月的工讀生涯可以學以致用,沒想到所接觸的卻是娛樂新聞。
她不是鄙視這種放鬆大家神經的影視消息,只是,她的目標是美國記者的最高榮譽普利茲獎啊,而普利茲獎的得主多是戰火記者,內容不是社會寫實,就是人物側寫。
有哪一次的普利茲獎是頒給娛樂新聞記者?答案是沒有。
就算那個記者有辦法拍到成龍跟李連傑一起跳啪啦啪啦舞的奇特畫面,也不可能得到評審青睞。
而現在,製作人羅正正對她發脾氣,只因為她的問題不夠「芭樂」。
藍天新、夏沁雅、張寧寧,有什麼好問的,武焰的答案不都是千篇一律的說「我們都是談得來的朋友」?現在多好,雖然她的問題不怎麼樣,但至少武焰有問必答,而且還笑咪咪的。
「我昨晚看到別人家的問題都那麼麻辣,羞愧得想撞牆。」羅正一臉氣呼呼的樣子,「虧我還那麼拉拔你!」
何聆歌想,自己總共訪問過reaL兩次,第一次是誤打誤撞,第二次是強迫中獎,兩次都是在狀況之外,算什麼拉拔?!
此時朱從真出來打圓場,「好了,你這樣會把聆歌嚇壞的。」
「你怎麼不說她把我氣壞?」
「reaL出道多年,可以挖的新聞早被報導光了,聆歌才進來沒多久,能做到這樣已經算不錯。」朱從真一笑,「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氣,但總得給聆歌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啊,不然的話,對尤小姐也交代不過去。」
啊,何聆歌都差點忘記自己這份工作是尤小姐所介紹的了,萬一她做不好,不就連累她而信用受損了嗎?
羅正又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沒讓他們離開,但也沒再說話。
在他不知道走了第幾趟之後,終於似是下了重大決定的坐下,一臉鄭重的看著朱從真開口,「你有什麼建議?」
「嗯,這個嘛。」朱姐微一思考,笑道:「讓聆歌做一篇reaL的報導好了。」
何聆歌睜大眼睛,不會吧,又是reaL?
她轉向林振家,一臉求救的眼光,可他只是咧開嘴,表示愛莫能助。
「我知道他們是收視的保證,觀眾的最愛,可是reaL的官方新聞還沒發稿,現在有什麼可以報的?」
「武焰的出生背景啊。」朱姊笑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靳煒、亦陽、莫烈都有完整的出身成長背景,唯獨武焰沒有,那樣的紅人,卻好像是平空冒出來似的,只知道他精通多國語言,除此之外都是秘密,沒有一張小時候的照片,沒有任何一個認識他超過十年的人,太奇怪了。」
「嗯,這倒是很有新聞性。」
「如果聆歌可以挖出武焰的出生背景,你就可以肯定她的工作能力了吧?」
羅正有點懷疑的問:「可是,她有辦法嗎?」
「我覺得聆歌有潛力。」朱從真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如果她做不來,你就把我從主播台上換下來吧。」
何聆歌恍似被雷劈到,什麼?
朱姊會不會太看得起她了啊?對於人人覬覦的主播位子,朱姊居然把它拿來跟製作人保證一個新員工的工作能力?
「看在尤小姐與朱小姐的份上,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羅正看著她,很鄭重的說,「只要你有辦法在這兩個月內挖出武焰的身世之謎,你畢業後就可以回來這裡上班,而且是組長,如果要申請到新聞部,我也可以幫忙。」
「太好了,聆歌。」朱從真歡呼出聲,「我會叫部裡全力支援你,這關係著我的主播位子,你可要好好努力喔。」
羅正一陣嘮叨後,終於放何聆歌跟林振家離開他的辦公室。
何聆歌太年輕,所以沒注意到羅正跟朱從真的對話彷彿是套好似的,你來我往,沒有一絲遺漏。
她當然更不會知道,精明的羅正與朱從真已從這兩次的訪問中,看出武焰對她的態度與對別人不同,於是兩人替她量身計做了一個困難的採訪計劃。
遣將不如激將。
那個釣餌,就是朱從真的主播位子。
因為年輕,所以不會辜負別人的信任,他們兩人對何聆歌是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