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非要來不可,只是不懂她為什麼突然叫他少來。
「我沒有說不能,我是說少來。」
「為什麼?」
她歎口氣。「我這樣問你好了,你知不知道林蕙菁喜歡你?」
他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
「你早知道了?」
「剛剛才確定。」他皺眉。「你怎麼看出來的?」
「女人對這種事比較敏感。」她一語帶過。「我實在不想講你,免得你又不耐煩說我嘮叨,但幫人要有限度……」
「我知道,我來的路上有想到這件事,她只是想找個男人依靠,而我不可能對她……我是說朋友妻不可戲。」
「阿民已經過世了,再說他們不是半年多前就離婚了……」
「拜託。」他受不了地說:「在我心中,她就是好朋友的老婆,我已經決定少去她那裡了,為什麼話題會扯到這裡來,這跟我來你這裡有什麼關係?」
他突然靈光一閃,旋即瞠大眼睛,錯愕地看著她,她的意思是說……她像林蕙菁一樣喜歡他嗎?不知道為什麼,這想法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她警告地看他一眼。「別想歪了,我一直以來就是女性朋友居多,男同學男同事甚至男的朋友對我來說都只是泛泛之交,勉強要說,比泛泛之交好一點的就只有赤蛇,他有困難找我幫忙,我一定會幫;反過來說也是一樣,除了我們曾經是鄰居外,他是魏子傑的學弟,所以感覺上又親了一層。
「但即使如此,他不會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往我這裡跑,即使在還沒認識采茵前,他想找人說話也會找他自己的男性好友,就這一點來說,不提你那些吵人的堂兄弟,你的朋友也絕對不比他少……
「因為魏子傑的事所以找你一起去花蓮,在那裡發生了一些事,回來又發生一些事……總而言之,我們之間的感情變得有些奇怪,摻雜了太多東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講得讓我想抽菸。」他掏出一根菸。
「同情、悲傷、共患難、還有被照顧的感覺很容易讓兩個人產生一種特殊的連繫,但這種連繫是很脆弱的,它就像水中月一樣,你以為很真實,但是當你想把它撈起來的時候,它就破碎了……」
「姜淮蜜,你可不可以講直接一點,我聽得很頭大。」他拿出打火機。「你是說我們之間怪怪的,但是這種感覺不真實?」他盯著她認真的臉。
她點頭。「我實在不喜歡講得這麼直接……」但再下挑明,他可能會一直來煩她,以前她可以面不改色轟走他,但經過這麼多事,彼此相處下來是有感情的,她沒辦法再這樣對他。
他沉思地看著手上的打火機,眼角瞥見茶几上的戒菸口香糖,他心中一動,說道:「你是說你喜歡我,但是你覺得這種感情不是真的?」
「你不要亂講行不行!」她有些激烈地反駁。「我是說我們之間變得有些奇怪,我不喜歡這種曖昧不清的感覺。」
「曖昧不就是有意思?」
她狠瞪他。「你要我轟你出去是不是?」
見她臉蛋微紅,橫眉豎眼的模樣,他好笑地揚起嘴角,菸癮也忽然褪盡。「好吧,我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她送他到門口,臨走前他原想再說幾句,最終還是沒開口,外頭雨大,她拿傘給他。
「不用了,我開車來,才幾步路,淋點雨死不了人。」說畢,叼著未點著的菸,瀟灑離去。
姜淮蜜帶上門,長長地吐了口大氣,心中宛如放下巨石,頓時輕鬆不少,雖然代之而起的是一種連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者說不想去探究的惆悵,但她認為目前來說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愛情開始於魏子傑,雖然未能開花結果,甚至帶給她痛苦,但總算是落幕了,這幾年的糾纏悲傷、惆悵埋怨,隨著他的逝去,都埋葬了。
但這不代表她可以這麼快的開啟另一段感情,更別說她與馬星龍之間夾雜著太多情思情緒。
想到這段時間與馬星龍的相處,還有兩人情感的牽絆,她真的很茫然,現在的情形就好像一碗雜菜湯,用料多,味道太過混雜,品嚐起來五味雜陳,錯綜複雜,她需要時間讓這一切沉澱。
第8章(1)
一個多月過去,馬星龍信守諾言,沒來找她,不過這期間兩人還是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她陪杜若彤去拿結婚照時意外碰上的,另一次則是調查局的同事找她敘舊,碰巧又遇上他,兩人像朋友般聊了幾句,神色自若,稀鬆平常,沒什麼值得拿出來陳述之事。
這期間她的睡眠漸漸安穩,不再半夜驚醒,或是讓噩夢打擾,更不再像先前那樣了無生氣、黯然惆悵,身體跟精神都覺得很有活力,父親很高興,說她已度過了傷痛期。
她覺得傷口還在,但那隱隱的痛、隱隱的倜悵,她可以與之相處,魏子傑還在的時候,她也是與這些感覺相伴的,她已經很熟悉了。
現在回頭來看,車好有那三年的時間,將她對魏子傑的感情慢慢沖淡,不然她一定沒辦法這麼快走出來。
想到君君去世時,馬星龍有一年多的時間都泡在酒精與痛苦中,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他是在感情最濃烈時失去了摯愛的人,換成是她,不知會變成怎樣。
每每想到此,她就不讓自己再鑽進去,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她希望以此自勉,才能一步一步往前邁進。
除了整理自己的心緒外,她也與簡安樺通電話,確定她是否無恙,曲昌其可有再來找她?
她說曲昌其打聽到采菌住處,又來糾纏,說來好笑,兩人爭吵時,碰巧赤蛇與采茵回來,結果讓赤蛇打了兩拳。
聽到這兒,姜淮蜜忍俊不住笑了出來,說來這曲昌其也倒楣,接二連三碰上不好惹的人,後來她才知道馬星龍私底下去找過曲昌其一次,警告過他,可這人就是說不聽,又來找簡安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