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的春天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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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他這是在炫耀還是故意氣人?她這屋子是有點小,但有浴室有廚房,很不錯了。

  「你到底來做什麼?」他既然知道她的電話,她也就不會驚訝他會知道她住的地方。

  這傢伙除了霸道、自以為是和理直氣壯,還很有行動力,說了就做,不說也做,不像許多人——比如她這種,光說光計劃,計劃了大半年還在計劃,但這可沒什麼好稱讚的,因為受「迫害」的是她。

  「沒什麼,我不說了,你不來,我就過來。」一派滿不在乎。

  「就這樣?」教人不敢置信。「大半夜的,你莫名其妙的跑到單身女孩子的閨房,然後說沒什麼?」

  謝海天嗤一聲。「現在才九點多,才剛入夜,那叫什麼『大半夜』了!還有,過了二十歲就不叫女孩子了,別盡冒充少女。再說,你這哪叫什麼『閨房』啊?」

  還是那一派的不以為然,但他略為轉身,朝向門,背對她用簾子隔起來的「閨房」,說:「之前我打了幾通電話給你,老是找不到人,你都不在,麻煩死了。喏,把你的手機給我。」

  手機?徐七夏不妨愣了一下。哎哎,她吞吞口水,酸溜溜說:「我哪用得起那種『高科技』的東西?」

  所謂「高科技」,在她的定義裡,就是吃錢的。比如,她買不起、養不起的車子;養不起高畫質液晶體電視或寬頻影院式電腦螢幕,養不起手機;養不起冷暖氣機,甚至連個網路加有線電視都快養不起,太吃錢了。

  想當然,兼具網路外加攝影功能,三體一機,既能通話,上網,又能拍照的「高科技」手機,她是用不起了。別說它少錢,錢就是錢,沒什麼大或小的。

  「我用不起那種東西。」忍不住悻悻的,左右搖一下頭。

  「你連手機都沒有?」雜草眉不可置信似挑了挑。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以為天下人都是富翁??但在那兩道刀光肆無忌憚的侵視下,徐七夏不禁縮縮腦袋,心虛起來。

  「這,這有……有什麼好……好奇怪的……」連帶結巴起來。

  「嘖,你真是是見過的大概從山頂時代過來的人。」謝海天嘖一聲,毫不掩飾口氣裡的誇張,也不知是不是嘲笑。

  徐七夏紅紅臉。「那又又怎樣?」

  「不怎麼樣。但我懷疑你是怎麼活過來的,都什麼時代了!」

  聽聽那口氣!懂得什麼叫「柴米油鹽」或「民生惟艱」嗎?

  「太麻煩了。」又一副理所當然。「你要一出這屋子,我就找不到人,馬上去辦個手機。」

  「憑什麼你說什麼,我就要做什麼?」她忍不住頂回去——頂嘴耶!

  但聲音虛虛的,理不直氣不壯。

  大大意外的,謝海天居然點頭。

  「說的也是。」想也不想,接著說:「我送你一支好了。」

  「不要!」她反射性叫了起來。「我幹麼要……要你送!」唉,又結巴了。

  「不要的話,你就趕快去辦支手機。」那眼角閃的是什麼?多狡猾的光!

  「我!」說來說去,都得聽他的,招他說的。

  「你辦是不辦?要不,我明天就送過來。」高大的身體矗在那裡,完全的泰山壓頂。

  「不要。」她仍作垂死掙扎。

  「不要?那好,你就老老實實去辦手機。三天之內沒辦好,我就押著你去。」

  又逼過來了——徐七夏一嚇,身子一仰,差點跌個倒栽蔥。

  「好嘛好嘛。」沒出息的「好事」又記上一樁,「我辦就是。」忍不住嘀咕。「知不知道那很吃錢……多貴啊……多浪費……我哪有那個美國錢,哪養得起……浪費……」

  凌厲如劍銳光掃過去,還是淬了毒的,徐七夏一嚇,馬上閉了嘴,閉得緊緊的,不敢再囉嗦。

  「我看你實在不大可靠。明天一早我過來接你,你老老實實給我辦去。好了,你要真困了,早點睡吧。明天早上我會再過來,好了,我走了。」

  自說自話自作決定,話說完便打開門出去,然後砰地門又關上,就那麼離開,走了。

  徐七夏呆愣愣的,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等謝海天離開了,關上門砰一聲時,她才被「砰」醒,哎哎叫起來,卻太遲太晚了。

  這傢伙!這、這、這——該說他霸道,還是說她自己遲鈍沒出息?她看到他怎麼老像老鼠看到貓,淨是沒出息?

  真是的,她怕他什麼?幹麼每次他一靠近,她就沒出息地舉白旗投降?

  說起來,她是不夠強悍,沒有多大出息,可也沒沒出息到那種地步吧?畢竟,她不再是十五六七八,而是快二十八,油了一點,滑了一點。

  但怎麼……怎麼一碰到那個謝海天,從前從前的窩囊勁就跑回來了?

  天敵吧——她該用句點或問號?

  生物界就是這樣的,有這樣一種叫做「天敵」的東西,一物是另一物的剋星。

  難道她窩囊的青澀慘綠時代還要再重來?

  啊,啊,不——呀!

  她還是躲他多遠一點好了。那「悲慘」的、暗淡的青少國高中時代,那老感覺畏畏縮縮的生活,一次就夠了,她不想再重來一遍。

  她是不在乎當「蝸牛」啦,有殼可以藏著。但但但——哎哎,那個謝海天幹麼來敲她的殼?她往殼裡縮也不行,他偏要來拆她的殼,將她拖出來,光身赤裸裸……

  人家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所以她就想,這是不是表示「小時不怎麼了,大了可能佳」。然後,混到現在,她深刻瞭解到,「小時不了,大了也不佳」。她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證明。

  像她這樣資質普通的人,連暗戀都覺得對人家太褻瀆的人,她只要求一個普通——安穩不太愁柴米油鹽——的人生就好。不太狂風暴雨,不要太驚濤駭浪,也不要太反覆起伏,因為那對心臟不太好。

  她只要一個平凡普通的人生就好,美麗安穩的春天就好。

  春天啊,她的春天到底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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