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卻突然將她推開,目光凌厲地瞪著她。
「喂,叫你去買個東西,你見鬼的跑來這裡做什麼!」心一放寬,褚冠澤看著她全身污泥,差點把自己弄得小命不保,便怒從心上起,對著她大發雷霆。
她可知道假如她真有個萬一,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一愣,覺得他未免也變得太快了吧,她都還沒抱到……
「我本來是來躲雨的,誰知道才在那片凸出的巖壁下站了一會兒,前面的佳地就開始積水。後來我怕會被困住,就想說乾脆跳過去,結果滑了一跤……」
所以她就兩腳陷入爛泥裡,然後隨著陣陣忽大忽小的雨勢,水面愈升愈高,而她也就愈埋愈深,差點被這池積水給吞沒。
她抱著發麻的雙臂述說「遇難」的過程給他聽,明明覺得自己慘遭浩劫、境遇堪憐,但奇怪的是他的神情怎麼愈來愈冰冷,像要用結霜的眼神將她千刀萬剮一樣,跟前一刻的熱情擁抱有著天壤之別。
「程可喜,你這顆腦袋真的可以替豬洗刷它們長久習未一直受人誤解的冤屈了。」他不可思議地瞇起眼,盯著她那顆比豬還笨、閻羅王絕對不會想收去自找麻煩的腦袋,真是佩服她竟能幹得出這等愚蠢的事情來。
聽完這整件事的始末,他只有一種想吐血的感覺。雖然曉得自己也有錯,但他萬萬沒料到剛剛那千鈞一髮、九死一生的驚險場面,竟是因為她自己往水裡跳而造成的!
老實說,他現在覺得這女人能平安無事活到這麼大,己經是個非常難能可貴、值得鼓掌的奇跡了。
「什麼意思?」她一時聽不懂他話中的涵義。
「沒事,我們快走吧。」跟她解釋有什麼用?反正她還是會繼續呆下去。
眼看雨勢漸大,把她身上的污泥都沖刷掉大半,而她也冷得唇色發白,開始打哆嗦。他站起身子,撐開雨傘替她擋雨,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得快點找個地方把她弄乾才行。
笨蛋要是再發燒,智商可能會更低。
「啊!」她突然慘叫,又跌回地上。
「我的腳好痛。」她壓著腳踝,站不起來。
褚冠澤立即蹲下檢查她的傷勢,拉高褲管發現她的小腿上有好幾處破皮擦傷,腳踝也有些腫脹,一施力就感到疼痛,但好險應該只是扭傷,不是骨折。
他拉起她一隻手,把傘交到她手裡,直接轉過身去背對她。「上來。」
他要背她?!
「可是……」這讓她受寵若驚,很意外他會這麼做。
「少囉嗦,不要逼我再把你推下去。」他側過頭威脅,不想耗在這裡浪費時間,再拖下去她肯定重感冒,不只受傷還會生病。
見他這麼堅持,她也就不再多說,乖乖趴上他的背去讓他背。
寬闊的背上,她終於達成未完成的擁抱,環住他的脖子,整個身體緊貼著他,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一點一滴傳導到她身上,讓她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現在她沒有半點肢體接觸的害羞,只有眼眶泛紅的感動,沒想過自己會是在這種情形下替他撐傘,也沒想到會是他在危急之時救了她一命,將她從冰涼的水裡拉回地面,給了她由身體暖和到心坎裡的溫暖……
雖然幾個小時前她還因為被他叫去買東西,而一路咒罵著他下山,覺得他這個人實在很過分,可是現在她卻好感謝有這個男人的存在,覺得他是她心中的天使……
「謝謝你,褚冠澤……」她緊挨著他的臉,衷心地感謝她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出現,讓她依靠。
如果沒有他,她該怎麼辦呀……
「嗯。」他只應了聲,表示有聽到。其實他才想對她道謝,謝謝她平安歸來,沒有發生讓他終生後悔的遺憾。
從背上感覺到她的心跳倚偎著自己在跳動,他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踏實感,覺得就像擁抱著她一樣安心……
「我很重吧?」走過一段下坡路,儘管他的速度沒有變慢,她還是有點擔心自己會壓垮他,因為他的外型看起來就是個瓊林玉樹的文人,而不是虎背熊腰的捆工。
「知道就好,誰叫你中午吃那麼多東西。」他記仇的提起中午的事,一想到那個畫面,心裡依舊不太爽快。
不過背著她其實是一種甜蜜的負荷,他並不覺得她重,只怕她受寒,所以沿路都沒停下來休息,不想耽擱任何一點時間。
「對不起。」她不太好意思地道歉,自知今天中干是吃得比平常更多一些。但現在無論他如何數落她,她都覺得心裡暖呼呼的,感動絲毫不受影響,因為她知道他只是嘴巴很壞,其實心卻很溫暖、善良。
抱著他,她快樂地微笑,有些壞心的希望這條路能變得長一點,她才能再抱他久一些,待在他暖暖的背上感受這份微甜的幸福,在雨中靜靜地向前行走……他們就像一對戀人般浪漫,一起撐著傘,詩情畫意……
此時此刻,她終於發現自己之所以每次被他罵完都不會記仇,而且能很快釋懷的原因為何了。
那並不全然是因為她天生的個性就不太愛與人計較,而是因為她對這個男人有愛……
是呀,她愛他。儘管他有點壞,但卻是她心目中的王子……
「程可喜。」
「嗯?」
「我快被你勒死了……」
到了山下,冠澤找到一間民宿暫作休息,付了錢請老闆讓他們兩人借用浴室梳洗一番,烘乾衣物,再幫她把擦破皮的傷口簡單處理包紮。其間並撥了通電話給於惠青報平安,要她找個工作人員一起下山,開車來接他們。
而當於惠青到達民宿時,程可喜早就吃飽喝足,累得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褚冠澤沒有驚動她,將她橫抱上車,陪她一起坐在汽車後座。
第6章(2)
車子剛開不久,程可喜便被一個小顛簸給震倒——
她倒在他腿上,依然睡得很熟,眼皮都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