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兒聽過一句話——當一件事美好得不像是真的,那大抵就是假的。
「你為什麼不殺阿福,這個疑問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在她耳畔輕語。
嘖!她就知道。
寶嬌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暗自決定下回再見到那個叫阿福的,肯定要叫人把他拖時暗巷毒打一頓。
「我怕見血。」她臭著一張臉道。
「什麼?」他一呆。
「就是不喜歡看到血啦,看到血會暈,不行嗎?」她惱羞成怒。
燕戈直直盯著她,英俊臉龐微微扭曲,肩頭可疑地微微顫動著。
那是什麼表情?寶嬌越看越不是滋味,好像是在恥笑她似的。
「而且我跟那個叫阿福的又沒有深仇大恨,幹嘛非殺他不可?」她撇了撇唇,哼了哼,「拖他出去,揚言要吹頭,不過是想讓你知道本公主可是玩真的,叫你不要再小觀我,可是結果咧?從本就只有本公主耍花在耍脾氣,沒想到你的脾氣居然比我還大,現在是怎麼?我喜歡你,就活該找罵挨嗎?」
她果然還是那個初相見時的,我行我素卻熱情善良的小姑娘……
原來,她一直就沒改變,真正變的是他。
是他讓固執和偏見遮住了雙眼,阻擋了自己可能對她心動的理由,也用他的不知變通和自以為是,一次又一次傷害了真心待他好的女人。
他太忙著在她面前築起防禦牆,忙著扞衛自己的尊嚴,完全拒絕敞開心胸,打開門讓她走進來。
但是動心這一回事,卻是任何固若金湯的堡壘都無法抵擋抗拒得了的。
他剛剛看著她在那兒借酒澆愁又連損帶罵外加抱怨,親耳聽見她說「我見他難過,竟然會比我自己難過還要難過」時,這才終於真正領悟到——
原來她真的愛慘了他。
原來,他也早就對她心動卻不自知。
所以他才會患得患失得像頭被關在牢籠中暴怒的熊一樣,心煩意亂、脾氣暴躁、騷動難平。
「雖然你真的很任性,野蠻,脾氣不好,耐性又差,說起話來總是氣焰噴死人——」他深深望著她,驀然笑了。
「喂喂喂!講話客氣點啊!」她杏眼圓睜,大發嬌嗔。
「但是我喜歡你。」
寶嬌還以為他下一句又要吐出什麼不順耳的話,沒想到突如其來的「我喜歡你」,轟得她腦袋一片空白、兩眼發直。
「你、你說什麼?再、再說一次。」她想哭又想笑,可又直覺不能笑,說不定是她自己的錯覺。
「原來我是愛上你了。」他雙眸裡透著無可錯認的深情。
「你剛剛說的不是這一句——」她吶吶,突然倒抽了一口氣,「你、你現在說什麼?」
「現在說的這一句應該比剛剛上句好。」男子漢大丈夫要說情呀愛呀的,的確非常彆扭,但燕戈還是努力克服了臉紅的尷尬,望著她,真心誠意地道。
寶嬌呆呆地望著他,不再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了,她根本就確定這是自己的幻覺。
「你……不對我說點什麼嗎?」燕戈小心翼翼地問。
其實他心底也很是忐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所以埋怨著他?
尤其在他對她說了那麼多殘忍傷害的話之後,她絕對有理由將他這個無情無義的混帳男人從此拒於千里之外。
如果她還是不肯原諒他,他也完全能夠理解。
見她只是傻傻地望著自己,嘴裡不知嘟嘟囔囔在念些什麼,他心下微微悵然,但依然堅定篤然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很討厭我,說不定也恨透了我,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之前都是你不斷在付出努力和真心,這次就換我來。」他堅決地凝視著她,語氣溫柔,「換我苦苦追求你,為你做任何事以換得你展顏一笑,用盡所有的方式和力量來博得你的歡心……」
第10章(2)
「真的嗎?」她終於有真實感了,美麗的大眼睛裡閃動著驚喜的淚光,鼻音濃濃地開口,「換你來追求我?哄我開心?」
「是!」他深情又帶著祈諒地望著她,有些緊張的問:「你……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寶嬌感動不已,本想撲入他懷裡,也用不著他的證明和追求了,可是心底深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屬於公主與女人的傲氣,及時阻止了她。
她吸吸鼻子,勉強維持臉上那抹慣常的倔強,一昂小巧下巴,「好,就給你個機會證明你是真愛我的。」
燕戈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就讓你猜猜,本公主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然後,三天內你要幫我完成這個願望。」她眸光熱切地望著他,「如果你做到了,那麼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愛我、在乎我的。」
「你的心願……」他臉上神情透著一抹深思。
「怎麼樣?做不做得到?」她口氣聽來強勢,可小臉滿滿都是緊張和得意之色。
不要打退堂鼓啊,拜託拜託……寶嬌已經有點後悔自己幹嘛出這麼虛無縹緲、半點提示也沒有的難題?
萬一他辦不到,想不通,最後覺得她太難搞,乾脆拍拍屁股不玩了,那該怎麼辦?
就在寶嬌惶惶不安的當兒,燕戈露出一抹微笑,「行,我做得到。」
她愣住,臉上驚喜而迷惑。「真、真的?你可以?」
「三天後,棲鳳宮見。」他說完,低下頭吻住她。
以吻烙誓,永結緣好。
這下子寶嬌滿肚子疑惑與迷惘全不見了,因為她已經被他深情纏綿的吻,迷得一塌糊塗……
三天後
寶嬌坐立難安,一下子在屋裡負手踱步,一下子在外頭,拿樹枝去戳養在園子裡的小兔子的尾巴,再不然就是不斷地追問:「什麼時辰了?他來了沒有?他跑掉了嗎?出宮了嗎?逃走了嗎?」
唉,她真是個天字第一號大笨蛋,早就該在三天前他向她告白的時候,馬上不囉嗦就當場答應他,從此以後高高興興、歡歡喜喜一起過日子——像這樣才對啊!
可她居然還端著公主的臭架子,在那邊擺譜……現在可好了,萬一他思來想去都想不到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索性氣餒地飄然遠去,從此以後山高水長,江湖再見——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