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因於馮京蓮。
過招的時候難免有肢體上的碰觸,以前不知道時沒感覺,如今知道她是個姑娘後,和她練習的人都變得畏畏縮縮的,深怕不小心碰了不該碰的地方,絕對會有人發飆。
心裡這麼想的門生忍不住看向雍震日和仲孫襲,一個本來就疼她,另一個近來似乎以保護者自居,要是別人對馮京蓮有過於親匿的舉動,都會被他明著暗著的阻止。
天可憐見,過招怎麼可能不動手動腳的啊?
馮京蓮也發現這點,於是多數時間都是自己練功,但是最近,她發現有許多師兄會忍不住盯著她,而且是一直看,好像她隨時可能長出三頭六臂。
「大師兄,可以請你陪我過幾招嗎?」她找了不會因為她是姑娘而畏首畏尾的仲孫襲來過招。
但是也不能一直麻煩他。
仲孫襲回來後,眾位師弟爭著要和他比畫切磋,她也是得排隊的。
「沒問題。」仲孫襲一本正經地站起身。
兩人互相行了個禮,然後擺開架式。
強者過招時,總會令人目不轉睛,仲孫襲的武功高強自然不用說,而總是把雍震日當目標的馮京蓮輩分雖是最小,但在武館裡要找到能打敗她的人可不多,因此大部分人都停下練習,專注地觀看這場對決。
因為過招的師弟停下來,雍震日只得跟著暫停,看他們過招。
其實他非常不想看,真的不想。
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要是看見有誰快要碰到她——對,像現在仲孫襲出掌眼看要擊上她的腹部,明知道這是點到為止的過招,仲孫襲也不可能會傷到她,他就是忍不住會……
咚!
一顆小石子打中仲孫襲的手,不痛,可帶有警告意味。
仲孫襲分神瞥了眼不遠處的雍震日,隨即回神覷了個馮京蓮的攻擊空檔,這次朝她腰側攻過去。
咚!
又是一顆小石子打在他手上,這次有點痛,警告意味更濃。
仲孫襲擰起眉,故意作勢要摸她;想當然小石子不斷出現,終於把他惹毛了。
「年時,你如果這麼想比的話,師兄奉陪。」
「要打就來啊,你這個總是記不住別人名字的傢伙。」雍震日一臉滿不在乎的說。
同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馮京蓮根本懶得多說。
「師父,請您殺了他們兩個吧。」她直接向雍玉鼎要求。
「師父老了,無法負擔如此需要體力的重大責任,交給你吧。」雍玉鼎笑笑地推卸責任。
「師父!您應該拒絕她吧!」雍震日邊和仲孫襲過招邊吼了過來。
「師父,年時打亂了我和小京的練習,請懲罰他。」仲孫襲也跳出來請求。
「好,歲時去跑後山。」
「師父,仲孫永遠叫錯我的名字,請賜死他。」雍震日不落人後。
「好,采生也去跑後山。」
「師父,大師兄總是叫我小圭,這點讓我很不爽,請叫他站著不動讓我揍一拳。」藍桂莫名其妙跑出來湊熱鬧。
「好,駁回。我想你一定不只打一拳。」
「師父,大師兄都把我叫成萬貳,這點讓我很受傷,下午請讓我去鬥蟋蟀。」
「好,駁回。請問你怎麼會知道他『叫』的是『貳』?明明同音啊!」
「師父,我對二師兄不爽,請准許我用木刀扔他。」不知道是誰這麼說。
「好,駁回。木刀不是這麼用的,師父說過很多次。」
「師父,我對大師兄和二師兄都很不爽,所以中秋節請帶我們去賞月!」
「好,為師也想賞月。不過賞月這種事你們自己就可以去啦,而且跟不爽他們兩個有關係嗎?」
「師父,我娘說有師父帶著比較安心,附帶一提,我只是想發表對大師兄和二師兄的感覺。」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三天後去賞月。另外,要發表請等到有時間的時候再發表。」
「師父——」
「好,駁回。」
「師父,我還沒說,您至少聽我說完!」
「不用說了,你們這些不想練功的,都去給我跑後山。」
☆☆☆ 言情小說獨家製作 ☆☆☆ www.yqxs.com ☆☆☆
「師父,徒兒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是夜,雍玉鼎正在房內看書培養睡覺情緒時,雍震日前來打擾。
「你坐吧。」瞧他嚴肅的神色,從書中抬起頭的雍玉鼎笑言。
雍玉鼎揀了張椅子落坐,開門見山道:「師父,我想從軍。」
心臟抽了一下,雍玉鼎仍維持臉上的笑容,問:「師父從未硬性規定你們得在武館學藝幾年才能離開,你隨時要離開都沒問題,但師父不禁想問,你為何突然這麼說?」
雍震日正襟危坐,雙眼直視著前方,臉上的神情像是在思索著該怎麼說。
「是采生跟你說了什麼嗎?」雍玉鼎猜測。
「師兄從頭到尾都未要求我上戰場。我想師父也曉得師兄雖然遊走於戰場上,卻未曾投身於戰役中,自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要求。」
「采生確實如此。」雍玉鼎淡淡地頜首。
雍震日沒有立刻接著說話,並非對自己的選擇感到猶豫,而是不清楚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決心,是以他握緊拳頭神情從遲疑到深思,最後,只剩毅然決然。
「師父應該從師兄那兒得知戰事越來越擴大,咱們村子雖離邊疆有一段距離,可倘若前線守不住了,早晚戰火會燒到咱們村子裡。」
「所以這是你上戰場的理由?為了保護村子?」
「之前,小鬼和我說了——如果有一天離開這裡,至少她會有個能懷念的地方,就像家鄉一樣的地方。」不知是因說起這些話還是說起她,雍震日向來凌厲的神情軟化不少,「師父應該瞭解,我和小鬼在背景上其實有些相似,我們和家人的緣分都很淡薄,也都不認為家人所在的地方稱為家鄉。我很慶幸遇到了師父,遇到了武館裡的師兄師弟……套句小鬼說的話,遇見了能夠令我有歸屬感的人。」
最後一句,雍震日說得小聲了些,還故意推說是馮京蓮說的,可見他非常不習慣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