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拉著七夜,避免她行兇的眾人一呆。蘇二少怎麼了?神經錯亂了,竟然還自找苦吃。
豈料七夜卻因他這一句話安靜下來,全身勃發的氣焰緩緩滅了下去,只是狠狠的瞪著他。
太神奇了,這兩人簡直是怪胎中的怪胎,眾人暗暗在心中想。
蘇紹一副心清眼明的高深模樣。
驚訝歸經驗,他斷然沒想到自己竟會讓她如此情緒大爆炸,但此時七夜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她有多想打他、多想教訓他。
她罵他多狠,就有多擔心他、多愛護他、多為他著想。
她性真又直,若不是真的急到無法原諒相處理情緒,也不會如此。
七夜動不了手又恨不得了,見他一副「我明白你理解你」的表情,這氣都不打一出來,朝著蘇紹就罵:「你再倒下去啊!再嚇人啊!我警告你,是你自己不聽勸,就算死了也活該!」
「是,你說得有理。」相較於七夜的怒火,蘇二少顯得很平靜。
而七夜這兩日的神經一直繃得死緊,身體就像一根弦般直直頂撐著,一直等著他醒來。
如今見他安然無恙,她心思猛然一鬆,全身頓感疲乏,再出口時竟是軟弱無力,幾近呢喃的聲音。
「你敢再倒下去試試看,敢再嚇我試試看,你以後再不聽我的勸……我也不會管你……」她重複念叨著上一句話,也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蘇紹使個眼神給索司等人,一夥人明白他的意思,便悄無聲息離開,留兩人獨處。
「小七,你過來。」他朝她招招手,一點也不擔心七夜再發怒行兇。
七夜像是累極了,聽話的走過去,蘇紹二話不說地攤開雙手,將自個兒懷裡的位置留出來。
她穩妥的蜷縮在他懷中,蘇紹的手立刻將她圈住,同時七夜也環住他的脖子。
此刻,兩人是一體的。
那無比流暢的動作與渾然天成的默契,不可能再有人能像他們對彼此那般的親暱和熟悉。
無論是內心、身體,還是情感。
「蘇紹,我沒想過你會在我面前倒下,你可是什麼人啊!在我心中總是那樣屹立不倒的。可你竟然那樣……在我眼前,你還對我笑呢!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那一瞬間我害怕極了。」
「乖,乖。」他輕撫著她的頭髮,掌心下微微感覺到她的身子有些發抖,蘇紹心裡一緊,開始埋怨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再撐一下。
「我腦子全亂了,想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我怕得要死,你怎麼能丟下我?我好怕你就這麼離開我,你明明那麼近,我想過去看你,可這腿像沒了主兒似的,完全不聽我使喚。」
「小七。」他將她抱起來,讓她面對著自己,認真堅定的道:「我沒事,我只是太累了,讓我好好睡一下、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不想因自己粗心、不愛惜身體的緣故,造成她心理上的任何陰影。
第6章(2)
七夜點點頭,腦袋又窩回她的專屬位置——蘇紹的胸懷。
「我明白,可往後你要聽我的勸。」
「你也是,現在你明白了,為何我明知你處理得來那個黑衣人,明明沒有危險,我還是會提心吊膽。」
他頓了頓。「因為失去,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是最最殘酷的事。」
「不會的。」七夜立刻否決。「我們兩個會一直在一起。」
頭一回從她口中聽到,自己一直以來最想聽到的承諾,蘇紹心中忍不住情潮翻湧、難掩激動。
總算是等到她開竅了;他總算是,等到她情動了。
他從沒有一刻覺得,原來生病也是這麼幸運的事。「那你答應我,我也答應你,我們兩個人,都得好好的。」
「嗯。」
或許是因為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能夠鬆懈下來,又或許是蘇紹的懷抱太溫暖舒服,七夜說著說著便睡了過去。
蘇紹看著她那定下心神的安穩睡顏——
七夜就像天邊最明亮純粹的那顆星,乾淨又閃耀,她還沒有自覺到這一點,但總有一天,她的光芒會不可抑止的發散出來。
呵!明明是張娃娃臉,那脾氣爆發出來卻可燎原,這個小小身子骨,背脊總是挺得比男人還直。
她偶爾嬌憨的模樣,開朗直爽又總是敢說敢做的個性,讓蘇紹一想到就不禁笑起來。
他的笑容明媚燦爛的模樣,簡直可融冰山、可化雪峰,滿溢著甜蜜溫暖的味道,讓人只要瞧見這笑容一眼,也會沾染上無限幸福。
不過蘇二少還是忍不住心想:難道是他素日表現實在是太良好了嗎?以至於在七夜心中樹立太輝煌的形象,讓她對他生病倒下一事,如此難以接受。
蘇紹沉吟了片刻,突然覺得……原來做人,太成功也不好。
一大早,七夜就跑到蘇紹的房門前,不停的敲門,手上還捧件東西。
「老師老師老師,蘇哥哥、蘇少爺蘇公子,你開門呀!我又不是強盜土匪,還能把你怎麼著。」
「你把那東西拿走。」裡邊傳來蘇二少頗有些憂怨的聲音。
「那怎麼成,這可是大家為了慶祝你大病初癒而準備的,既驅邪又討喜,多好啊!」她撫了撫手上的那料子,真是順滑又柔軟。
不一會兒,房裡頭又傳來一個「痛心疾首」的話音。「七夜,我真是太縱容你了。」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七夜姑娘不以為然的噘嘴。
「你答應吧!答應嘛答應嘛——」她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也是挺想看蘇紹不自在、窘迫難堪的樣子。
房門突地打開,蘇紹的面色雖白皙卻透著健康的紅潤,可那俊俏溫和的臉上卻滿是氣憤不已的表情。
他一把抓過她手上的東西,隨後就朝軟榻上狠狠扔去!
「你為虎作倀!」
「言重了,言重了……」七夜賠著笑臉。
二少不甘休,輕擰她的鼻子教訓著:「你仗著我寵你,就恣意妄為、肆意打賭,別以為我不知道。」
咦?他這個病人不是一直躺在床上嗎?怎會曉得她跟封懷打賭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