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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她還能抱著他、她還能抱得到他。她不由自主開始喜極而泣。

  他活著。他們倆都活了下來。

  忽然裕子夫的臉壓了下來,熱燙的唇梭巡著她的臉,急切地像在找什麼。

  「子夫……」

  裕子夫咕噥地說:「噓,不說話。剛剛喝了血,很不舒服吧,嗯?」

  汝音應了一聲,嘴巴滿是腥味,實在是很難受。

  「我幫妳去掉,好嗎?」他陽剛的熱氣,噴拂在她的唇邊。

  汝音微笑。「好。」

  於是裕子夫捧起她的小臉,憐愛地深深吻了她。

  她都不知道,原來她的丈夫也有這樣的一面,他大膽狂野地舔吮她的唇,不願放過任何空隙。

  只要她稍稍一響應,他就會更加激動,霸道卻溫柔地包撫她,讓她無一處不在他的掌控與保護之下。

  彷彿懼怕再一次失去她似的,他只急著想要擁有她。

  她的丈夫真的蛻變了。

  就這樣,汝音冰冷的身子被吻得發熱酥軟,失血的無力與冰寒的冬天所加諸在身上的傷痛,都漸漸地被這熱烈的親近而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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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穰原城內鬧得沸沸揚揚。

  不論是朝廷的官員,還是街坊上的百姓,都在談論清穆侯一家被剷除的消息。

  沒有人再看到清穆侯與他的家人,也沒人敢問罪魁禍首貴援安。

  大家表面上避談此事,卻又被這駭人的事實給搞得心驚膽顫。

  而那些知道事實的士侯派人馬,在刺殺計劃失敗後,也沒有放棄搜尋清穆侯的行動,但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

  裕子夫明白現下局勢危險,因此帶著老方與汝音避走官道,改走險峻的山路,前往比窮州更遙遠、更荒涼的荒州。

  由於年輕時長年行軍,所以他很瞭解這區的地形與路徑。

  沿途經過的這些山脈,禿黃且一片寂寥,沒有莊稼也很少村莊,只有漫天的黃土飛揚,視線被蒙上昏黃的紗,使得前方的路途看起來更是無止境,終點彷彿遙不可及。

  而汝音便在這充滿危險的路途中,提早產下她的女兒。

  自從上回險些流產,身子便已很虛弱的汝音,經過長途的奔波,再經歷這次耗費她所有精神與氣力的生產,她更是連日常的起居都無法自理,想要保持清醒,卻只能被疲憊揪扯住,鎮日昏睡,分不清白晝黑夜。

  她連自己的女兒有沒有活下來都不知道。

  她想知道,女兒好不好。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無法不在乎。

  於是某一天,她努力對抗渾身的乏力,堅定地清醒神智,詢問照顧她的老方。

  「老方,孩於,孩子她……好嗎?」

  老方一愣,臉沉了下來。

  「老方?」

  老方愧疚地說:「那孩子,很虛弱。我們沒有營養的東西可以給她吃。」

  汝音本想再說什麼,卻只能激動地喘息著。

  她想問:那孩子會死嗎?因為她無法用自己的身體好好保護她,讓她那麼早就來到世上,她會不會就這樣急著離開她這個失職的母親?

  在她與裕子夫敞開心扉、接受彼此之後,他們倆的孩子卻無法活下來,活在這個他們即將一同創造的溫暖小家庭?

  她想撐起身子,好好地問問老方,可老方還來不及阻止,她就連一個字也來不及吐出,就又被疲憊擊敗,陷入了不知何時才會再見光亮的昏睡中。

  第8章(2)

  在這樣半睡半醒,分不清晝夜的昏迷中,汝音隱約聽到老方與裕子夫的聲音。

  他們好像在爭執什麼。

  「爺,請別再這麼做了。」

  「你要看著孩子死掉嗎?老方。」

  「爺,您看過您的眼睛了沒?都快要變成白色……」

  「你在乎你的主人,是個盲了眼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您變成怎樣,我老方還是會追隨您。」老方頓了下,又說:「而且老實說,我比較喜歡爺現在這樣好親近的樣子。」

  裕子夫笑了幾聲。

  「那這孩子就一定會活下來。老方,你其實也一定很希望她能活下來吧?」

  「當然,如果有更好的方式的話……」

  「我既然能讓她活,我為何不能做?我是她的父親,老方。」

  「爺……」

  「她很珍貴。因為這孩子是磬子與我的孩子。」裕子夫的聲音很真懇。

  汝音昏昏沉沉,總覺得這段對話好像是夢。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覺得是夢。

  那時的裕子夫如果說孩子珍貴,她定會想是因為他們可以繼承清穆侯的家業。

  可現在她笑了,即使疲弱無力,她還是笑了。

  這個早產的孩子是個女孩,既不健康也沒有任何承繼家業的條件,可裕子夫還是說她很珍貴。

  不為別的,就只因為那是他們倆的孩子。

  汝音心滿意足的又睡了過去。

  不知天地的風又吹變了幾番流雲,晝夜又輪替了多少回景色,時間在汝音身上過得特別緩慢。

  當她再張開眼時,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溫暖的屋子裡,而不是像之前一樣,一直待在侷促而又寒冷的驢車篷中。

  天色很暗,或許是凌晨時分。

  她聽到孩子在哭的聲音。她想起身去抱抱她、安慰她,可是她連轉頭看她在哪兒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睡在她身旁的人起了身。

  看著那寬闊的身影,是裕子夫。

  可看著他行走的動作,汝音愣了一下。

  他像個被蒙住眼的人,雙手代替雙眼,用碰觸去感覺事物的存在。

  汝音想要喚他過來,看看他的眼睛,可是她連聲音都是乾啞的。

  最後她看到他摸索到桌上的一隻籃子,從裡頭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個用布包裹的小物體。可即使如此那孩子的哭聲還是沒有斷過。

  他摸到凳子,坐了下來,開始拍哄著孩子:「弦子,怎麼了?肚子餓嗎?」

  即使這些個月來的折磨,卻仍不減她丈夫那屬於武人的健壯身影,但這武人卻可以如此溫柔謹慎地抱著一個孩子,用那麼輕柔和藹的聲音哄撫著孩子……無論如何,汝音都覺得這好像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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