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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客廳的翟羽也沒閒著,他雷達似的利眼一寸一寸掃瞄客廳……白色石材牆面、黑色大理石地板、東方紅的L型沙發,搭配整組紅木傢俱,約莫十來坪的客廳,大膽採用黑、白、紅三種強烈對比的顏色,卻意外融合出獨特的品味以及濃濃的時尚感。
他平視的目光從牆上掛著的一幅林風眠的「林間彈箏仕女圖」移開,抬眼看見頭頂上的華麗水晶吊燈正折射出晶瑩剔透的橘**亮光,他謹慎地盯著天花板,平整的漆面委實看不出藏有夾層的痕跡。他掉頭指著一隻放在玄關、裝得鼓鼓的行李箱,開了口:
「這只行李箱是你的或者朋友寄放的?」
「是我的。」低沉的磁嗓敲進頭快爆掉的文希娣耳膜,她趕緊收拾亂糟糟的思緒,揚聲回話。
「那麼,請你打開來,把裡面的東西通通拿出來放在茶几上。」他雖然客氣的說了
「請」字,可是,聽在耳裡就像下聖旨般,不容違抗。
「這……不大好吧?!」她倏地紅了漂亮的巴掌小臉。
「不大好?何以不大好?」見她雙頰嫣紅似桃花,他當下啟了疑竇。
「呃……因為、因為,箱子裡放的都是……都是一些……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對!都是雜七雜八的東西。」她不安地舔了舔絳紅的唇瓣,支支吾吾。
「是否雜七雜八,我自會認定。」他冷橫一眼。
「這……」文希娣遲疑地搧下兩排長睫,緊盯著腳上的人字拖,偷偷在心中沉吟著:她當然可以大大方方取出行李箱內無傷大雅的假髮啦鞋子啦飾品啦絲巾啦針線……等等物品;然而,箱子裡除了這些,還有幾件令人臉紅心跳的超性感丁字褲、NuBra、水餃墊以及衛生棉條,叫她在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面前拿出這些女性的貼身小物,實在有夠難為情哪!
「你不拿?難不成要我親自動手?」他盯著她說。
「好嘛好嘛!拿就拿嘛。」他是依法持搜索票前來搜索的檢察官,她若不乖乖配合,搞不好會額外吃上妨礙公務的官司。況且,退一步想,等搜索完之後,他就會帶著警察離開,從此一拍兩散,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就算難為情,只要厚著臉皮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何苦跟他僵持不下?文希娣自問雖非俊傑,卻很識時務。
於是,她將滑輪行李箱拉到沙發旁,唰地拉開行李箱的拉煉,首先將三頂不同髮型的假髮、兩雙高跟鞋、一條寬版皮帶跟幾條金屬腰煉以及一大把耳環、項鏈、手鐲……整整齊齊排列在大理石地板上;接著,她小臉撲紅地取出NuBra之後,再取出一件又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各式各樣丁字褲,分別有豹紋的、透明的、網狀的、蕾絲的,通通攤開來放在茶几上。然而,隨著她的動作,翟羽一本正經的俊臉也隨之掠過一絲絲尷尬神色;她見狀,禁不住在心中竊笑:哈!原來不可一世的檢察官跟我這個升斗小民一樣,也會尷尬?這個發現令她覺得有趣,所有的難為情一掃而空,她促狹地仰起清麗的臉蛋,嫣然綻笑。
「報告檢察官大人,箱子裡的東西我已經遵照你的指示全部拿出來了。」
「咳……」他藉著輕咳幾聲,抑遏湧至喉間的滾滾笑氣,似笑非笑的說:「你的行李箱所裝的內容物真是……琳琅滿目。」
「沒辦法。」她聳了聳肩,回說:「我是個苦命的秀導,除了指導模特兒台上的美姿,也在後台幫忙打理模特兒的化妝跟服裝配件事宜。為了方便起見,索性將這些哩哩扣扣的物品全部裝進行李箱裡,以備不時之需。」她說的一點也沒錯,每當模特兒穿養眼的低胸爆乳裝,就要仰賴NuBra或者水餃墊才能讓胸部UpUp,露出迷人的深深乳溝;至於穿露美腿的高叉禮服,就少不了丁字褲。當然啦!這些嶄新的貼身小物完全不花她一毛錢,因為,一有新產品上市,廠商絕不手軟的整箱整打進貢。
「現在,請你把行李箱交給我。」他煞有介事地戴上白色輕薄的乳膠手套。
「可是我已經把箱子清空了,你要一隻空行李箱做什麼?」她美麗的臉龐溢滿好奇。
「你只管把行李箱給我就對了。」他沒必要、也懶得跟她多作解釋。
「你……喏!給你。」原本她不服輸的獅子座個性,在好奇心沒有得到答覆之前,一定會堅守立場絲毫不退讓;不料,當她的視線一接觸到他不容置喙的強硬眼神時,立刻很沒出息地把行李箱雙手奉上。不過,表面順從的她卻在心底翻白眼犯嘀咕:這個叫翟羽的檢察官會不會疑心病太重了啊!
「……」他接過行李箱,把手伸進去探探內袋,確定沒遺留什麼之後,更往箱子底縫摸索,這時候,他摸到一個小小的夾煉袋,取出後,臉色一沉,厲聲詰問:
「這是什麼?」
「我、我不知道。」她茫茫然盯著他手上小小拉煉袋內的白色粉末,不敢確定是痱子粉還是蜜粉。
「你不知道?那麼,我就好心告訴你,這白色粉末叫安非他命。」他說完,謹慎的將它放進證物袋密封好。
「安非他命?!不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眼睛霍地驚恐瞪大,只覺得體內的血液正快速地一點一滴流失。
「不可能?」他眼色森冷反擊道:「剛才你親口承認行李箱是你的,現在更親眼目睹我從箱底縫中搜出毒品,鐵證如山,你不但不俯首認罪,還意圖狡賴,大呼不可能?」
「沒錯!行李箱是我的,不過,我把它放在後台,所有走秀的模特兒和工作人員一旦發現缺少什麼,不必經過我的同意,就可以自行打開箱子,從裡頭拿走所需物品。」
「你這是在向我指控,所有的模特兒跟工作人員都跟你一樣是涉嫌藏匿二級毒品的嫌疑人?」他把話說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