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總是穿著改良式旗袍,說話幽幽柔柔,讓工作人員稱讚是「從古城走出來的美女」的人,此刻紮著麻花辮,穿著運動服,踩著登山鞋,臉上還戴著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
不只小梁,所有的人都好像看到怪物似的盯著那個身型纖細的人看,要不是確定森林飯店沒有外人,只怕一時之間還認不出來。
「謝小姐?」導演一臉懷疑。
「早安。」
「真的是你?」
東靜一臉奇怪,「我不是回你話了嗎?」
導演乾笑幾聲,又看了她一眼,似是不能接受她這真實模樣似的,轉身假裝忙碌去了。
「小梁,衣服整理一下,艾莉絲,把靳煒的頭髮再弄一下,啊,那個偉文,放一點音樂。」
一陣亂七八糟的吩咐聽得東靜與reaL一陣好笑。
莫烈不會說,不過,他真的很懷念東靜這種平民樣子,「還沒睡還是剛起來?」
「還沒睡。」
「不累?」
「我睡到晚上九點,原本只想寫一些東西的,沒想到一坐就寫到腳發麻。」東靜眼帶笑意,「你們呢?」
莫烈還沒回答,另一名工作人員偉文就跳了過來,「謝小姐對不起,莫老大,時間差不多了。」
工作至上。
莫烈摸摸東靜的頭,回到了湖邊。
沒有打燈,只有幾塊反光板,一群人在湖邊等待日出時分。
機器運作,底片開始轉動,電風扇在冬日山上呼呼的吹,幾個工作人員將袋子中的落葉一把一把的抓起堆到電風扇前,風力忽強忽弱,為得就是要造成落葉紛飛的自然效果。
「OK. 」導演大叫,聲音中透著滿意。
天寒地凍中,大家還是勉強的鼓了鼓掌。
「可以休息了。」導演舉起手腕,「我看看,唔,下午三點半餐廳集合,工程組的要早一個小時。」
莫烈穿上晶晶遞過來的大衣,意外的看見東靜還在現場——他以為她已經回飯店休息去了。
「你不會是趁著抱人家進房間的時候,做了不被允許的事情吧?」亦陽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看樣子,人家好像有話想要問你喔。」
他能做什麼?就是趁著她睡著時偷吻了一下額頭還有什麼?他是想要她沒錯,但還沒變態到那種程度。
但東靜此時一下拉辮子,一下扭衣角,的確是有話想說的模樣。
「東靜。」莫烈走向前。
她抬起頭,給了他一抹笑。
甜甜的,眉梢唇角都有溫度的笑法,莫烈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失神。
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暖暖的,女生的手。
他笑了,蹲下身子,讓兩人的視線平行,「有話跟我說?」
「原本有。」
「原本有?」
東靜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邊,「不過我剛才跟艾莉絲聊了一下,她說你們從昨天下午四點半工作到現在已經超過十四個小時,所以算了,你回去睡吧,等精神好些了,我再問你。」
「我沒差這些時間。」
「可我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莫烈轉頭一看,那些在收拾東西的工作人員莫不露出了心虛的表情,顯然是一直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他瞭解,他自己不在乎少睡幾個小時,但他的工作人員可不希望自家藝人太過疲累,人言可畏。
「那至少先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
對他張牙舞爪的野貓居然變成了家貓?而且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若說是奇跡也太不可思議,何況,他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謂的奇跡。
「你很急嗎?」
「不。」莫烈笑了,這麼長的時間他都等了,他不在乎再多等幾天,「一點也不。」
東靜起身,順勢拉起他,「所以,你該回去休息,我也該休息,等我們兩個精神都很好的時候,我再問你我想知道的問題。」
從人工湖泊畔回到飯店其實是一段不短的路,不過兩人刻意殿後,花園與高爾夫球場就在說說笑笑間穿過,然後各自回房休息……原本應該是如此結束的,不過下午時分卻意外的發生了段小小的插曲。
原因是東靜起床後要用髮簪挽髻,髮簪又還在莫烈外套口袋,只好頂著一頭毛燥的頭髮去他房間拿,誰知道就在出來的時候,住對門房間的偉文也開門了,三人面對面,都是萬分尷尬。
「謝小姐,你……」偉文雖然硬生生閉嘴,但想也知道他原本應該是想說「你怎麼會從莫老大房中走出來」。
東靜沒想過會發生這種情形……他們都是剛睡醒的表情,她的頭髮又這麼亂,就算解釋也沒人聽。
莫烈極絕,直接問:「你有意見?」
剛才說話慢吞吞的人此刻倒是答得極怏,「沒。」
情況已經不妙。沒想到偉文隔壁房的夏沁雅也開門了,旁邊還跟著晶晶,五人十目,你看我,我看你,有的笑,有的忍笑,有的挑眉,有的尷尬,待那天晚上要捕捉夕陽的畫面時,拿髮簪事件已經被渲染成一則桃色新聞。
「莫老大跟謝小姐在一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他們兩個不是每次講話都距離一公尺以上嗎?」
「笨,那是為了避免曝光的障眼法。」壓低聲音,「聽說,他們在台北已經同居了。」
如此這般,越來越離譜。
有人笑,有人怒,有人好奇,有人不敢置信,詭異的是,兩位當事人居然都沒有跳出來解釋澄清的意思。
於是,越演越烈。
第四天,謠言加入了男配角一名。
「同居?不會吧,他們認識又沒多久,而且莫老大不是有個難忘的初戀情人嗎?怎麼會跟這個謝小姐扯在一起?」
「初戀情人只是用來回憶的,聽說還是武焰牽的線喔。」
「又關武焰什麼事了?」
「莫烈跟武焰是reaL的創始團員嘛,武焰跟那位謝小姐好像又認識很久了,大概是看兩個老朋友都還沒對象,就幫忙撮合嘍。」
面對這則天外飛來的新聞,三十來人反應不一。
東靜明白謠言的厲害之後,已經豁出去了,隨便他們怎麼說,一律充耳不聞,對任何問題笑顏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