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星,你幼年時身子很差喔!」他說。
她頜首,淡淡地笑,充滿溫情。她到現在還想安撫他,不要讓他擔心。
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女人傻透了,不舒服就要講,幹麼忍耐?
偏偏,她這樣的溫婉卻讓他好生心疼。
「其實我現在好很多了,大夫也說,我——」
「你看的那些大夫都是庸醫。」高照打斷她的話。「他們就知道給你吃補藥,補得你外強中乾。其實這是在透支你的性命,繼續下去,哼,頂多二十年,你的身子就要整個垮了。」
但她出生的時候,便被斷定活不過三歲,那些大夫拚命救人,才有今日活蹦亂跳的她,就算她壽命只有四十,她也滿足了。
「走吧!」他背起她,跳下大樹。「我帶你去找解藥,順便調理一下你那爛透的身子。」
「我們要離開惡人村了?」
「怎麼?你捨不得?」他口氣有些酸。她不可能對這處地方生出留戀吧?那就是心掛她那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表哥嘍?
他沒告訴她,他身上的毒是穆然下的,省得他們兄妹反目,她又要難過。穆然的仇,他自己會報,但她休想再見穆小人一面。
對他來說,她的安危和快樂才是最重要的事。
「哪會?」但她的聲音卻有些沉悶。「我只是……我沒想到他們如此恨我們,盡傾全村之力捉捕你我。」
「拜託!」他失笑。「他們是惡人村民,他們不使壞還叫惡人嗎?再說,他們只捉人,沒動刀槍,已經算很客氣了。」
「可是……」她一心為他們好,他們卻如此回報她,她真的很難過。
「小福星,你得明白一個道理。你幫助人,那是因為你喜歡那麼做,它可以給你帶來滿足和快樂,這便是最好的回報了。你不要指望別人以相等的情義對待你,否則你一輩子都會痛苦。」
他難得認真地說話。
她卻如遭電擊。一直以來,她始終相信善有善報,若行善不能得到應有之報償,那為何要行善?
可高照卻說,行善是因為自己高興、樂意了,就多做幾件,可千萬別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
這跟她讀的佛經有很大的差別,她應該駁斥他,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看著他,深深地、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
或許這個人稱花花太歲的高照才是真正明白人生真諦的人。
他享受生活、生活享受、敢愛敢恨、他……她瞧著瞧著,心又怦怦亂跳起來。
他背起她,說要帶她去找解藥。
她靠著他寬廣的背,整個人都醉了。
也許,她對他的感情已經從喜歡進展到愛,直至如今,深深地迷戀了。
第8章(1)
在蕭福星的要求下,高照背著她回到蕭家,見她爹娘。
高照覺得麻煩,像他就算離家十年,他爹娘也不會擔心,哪像她,幾天不見爹娘,就掉眼淚給他看。
女人啊,果然是水做的!
蕭福星也不想跟他辯解,反正她從來也沒說贏過他,不如省些力氣。
她已經有半年多沒見爹娘了,重新相見,三個人抱著哭成一團,尤其蕭福星好好的出去,卻半身癱瘓回來,若非高照保證一定醫好她,蕭家二老都想去上吊了。
「福星啊!穆然說你被壞人捉走了,我們還以為……」蕭母哭得快喘不過氣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蕭父心疼地拉著女兒的手。
「爹、娘,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蕭福星挪動身子,就想跪下去給爹娘磕頭。
搞那麼麻煩幹什麼?高照一臉不耐煩,卻還是溫柔地扶著蕭福星跪下,自己也伴在她身邊,一步不稍離。
「都什麼情況了,你還……」對於這個體貼又孝順的女兒,蕭母真是愛入骨子裡,看她這麼辛苦,忍不住哭得更大聲。
「爹娘放心,我只是中了毒,只待毒解,很快便能恢復行走。」蕭福星說。
高照正在手忙腳亂地把她扶起來,他從來沒有服侍過誰,對她是第一回,難免有些手忙腳亂,可動作還是很溫柔,看她的眼神也充滿柔情。
蕭父見狀,不禁疑惑。「這位是……」
「高照。」他說。
蕭父、蕭母同時嚇一大跳。
「你不是那個綁走我女兒的人嗎?!」高照的事,蕭母聽穆然提過,所以對他的印象很不好,她伸出手,就想把女兒搶回來。
但高照哪裡肯放?直把蕭福星拉得唉唉叫,他一聽蕭福星呼痛,立刻便放了手。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一臉憂心。
這倒讓蕭母對他改變了印象。一個會如此在意她女兒的人,應該不是壞人。
「沒事。」蕭福星說,順便將高照救她性命的事也講了一遍。
蕭父見高照確實疼愛女兒,對她也是呵護備至,不禁疑惑。
「但穆然回家後,明明說高照害你性命,這是怎麼一回事?」穆然也是蕭父、蕭母一手養大,他斯文有禮、行止端正,應當不會說謊才是。
「表哥大概誤會了吧!」蕭福星不知穆然對高照下毒的事,只以為他想保護她,才費盡心思想帶她回家。他只是太關心她而盲目了,不算壞事,因此她也不追究穆然阻止她救助高照,且追捕她和高照的事。
「既然是誤會,講開就好。」蕭父還給高照賠禮。「穆然失禮,請高公子勿怪。」
「沒事。」高照就算心裡不痛快,也不會在這裡發作。他一向崇信冤有頭、債有主,是穆然對他下的毒,他也只會找穆然算帳,絕不牽累無辜。
「多謝高公子大人大量。」蕭母說,眉間卻難隱憂愁。她本來是想讓穆然和蕭福星親上加親的,但現在看女兒與高照親親密密,顯然關係非常,那原先的親事還繼續得下去嗎?
她這邊正苦惱著,下人來報,表少爺回來了。
蕭福星皺眉。自從穆然阻止她救高照後,她對他便產生了點疙瘩。
可高照卻很高興。債主來了,他又有得玩,豈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