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照,停一下,我很不舒服。」她等不及他停下腳步,便撐著從椅子上翻下來,跌在地上,吐了個亂七八糟。
「小福星?!」他趕緊將她扶起來,也不顧她滿身穢物,著急地拍著她的背。「你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怎麼吐得這樣厲害?」
「我也不知道……」她話都沒說完,又繼續吐了,嘔得連酸水都出來了。
高照擔心不已,先替她運了會兒氣,讓她舒服一點,緊接著拉起她的手,替她把脈。
如果是吃壞肚子,喝兩帖藥就好了,他想,以自己的醫術,要治好她還不易如反掌?但……
脈象出來後,他如遭電擊。
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他……她她她……她居然有喜了!
他們只有一次啊!還是她為他解毒那回,居然就中標了?
「高照。」蕭福星搖了搖他。「我到底是怎麼了?很嚴重嗎?你說話啊!」
「你……」他像哭,也像在笑,遲疑了好久,才咬牙說道:「你懷孕了。」
「什麼?」她大驚過後,卻欣喜得像得到了全天下的珍寶。「我有小孩、我們的小孩……喔,老天,我一定要為你生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她想,那寶寶的眉眼要如他這般俊秀,頭腦要和他一樣聰明,身體要跟他一般健康……佛祖啊,他們的孩子,一個小高照,那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存在。
「嗯嗯嗯……」她每說一句話,他就點頭,完全不敢告訴她,她現在有毒在身,又懷了孩子,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萬一……不,不會有萬一,他發誓,他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妻兒!
第10章(1)
因為蕭福星懷孕了,高照不敢耽誤,這一路便沒再四處玩耍,背著她直接趕向首陽山。
但……這是怎麼回事?整座山光禿禿的,還冒著淡淡白煙……首陽山居然被燒光了。
環顧灰濛濛、焦黑一片的山林,高照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急如焚。
山都沒了,解藥還能剩下嗎?
高照的腦海裡亂糟糟,但為免蕭福星擔心,表面還是裝出一副笑嘻嘻、天塌不驚的樣子。
「大概是天干物燥,才會發生山林大火吧!」他故意把事情說得輕鬆。「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去找琉璃果。」
「高照……」她拉住他的手,他好冷,微微地抖著。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她不禁心疼。「若有萬一……」她想勸他,人生總有一死,不要太強求,求來求去便成愁了。她不希望哪一天他再也不笑了,每天苦著臉,讓悲傷纏滿心頭。
「你說什麼?」他假裝沒聽見。這輩子他不會讓任何萬一發生在她身上。「喔,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有孕在身,那個酒淺嘗幾口就好,別喝太多,倘使把孩子養成一個酒鬼就麻煩了。」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會喝酒,哪裡會把寶寶養成酒鬼?」她天性單純,心思很容易被他轉移。
「那你多吃些甜點吧!每次買零食,都只有我一個人吃,你也不陪我,我多可憐?你最好跟我一樣每天都拿糕餅、糖果當正餐養孩子,那我就太幸福了。」
蕭福星根本不理他,她才不要養個只愛甜食的小孩呢!
高照一邊念著,一邊四處尋找琉璃果,還得想辦法跟蕭福星調笑,總是逗得她啼笑皆非又小鹿亂跳,可其實他心裡像沉了塊大石頭,沉得他雙腳也微微發軟。
該死,這座山是被人放火燒掉的,他聞到了淡淡的火油味。
他翻找著灰燼,到處都是焦屍,有人的、也有動物的,至於花草樹木,除了那些耐燒的大樹外,全都燒遍了。
他找不到琉璃果,甚至連一株小草苗都沒找到。他的心像冰一樣地冷。
如果讓他找到燒山的人,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高照。」突然,蕭福星喊他。
「怎麼了?」他趕緊回到她身邊。
「你看那邊。」她指著一個樹洞,那裡有一具完全焦黑的兔子屍體。
「你餓了嗎?」他疑惑。「但那隻兔子烤得太焦了,恐怕不好吃。」
「誰跟你說這個?」她握拳,輕捶他一下。「我聽見樹洞裡好像有聲音,你幫我看一下好不好?」
他想說不好,琉璃果又不會發出聲音,可見樹洞裡的東西不是珍貴的解藥。現在救她的小命要緊,還管別的麻煩幹什麼?
但她用那種崇拜又充滿祈求的目光看他,他實在拒絕不了,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掘樹洞。
高照移開母兔的屍體後,在樹洞裡掏了片刻,捧出一隻小小的、才巴掌大的小兔子。
「原來這就是發出聲音的東西。」高照撇嘴,髒兮兮、瘦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玩。
「好可愛喔!」蕭福星發出驚呼,想去抱兔子,不小心從椅子上跌下來,鼻尖沾了一層泥灰。
「怎麼這樣不小心?」高照趕緊把她扶起來,再將兔子送到她懷裡。
「大火起時,母兔一定是用身體護住它,小兔才能安全活下來。」她抱著小兔,眼睛泛紅。這世上的母親都是一樣的,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她情不自禁撫向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儘管她還感受不到孩子的動靜,但她已經有了為人母的心境。
她愛這個孩子,不僅因為孩子是她身體裡的一塊血肉,更重要的是,那是她與高照的孩子。
無論如何,她希望孩子能平安無事地生下來,哪怕要她變成母兔那樣焦黑成炭,她也不在乎。
「高照,我們真能找到琉璃果嗎?」其實,她看到這座荒山時,已有了不好的預感,但見他意氣昂揚的樣子,她不想打擊他,便一直忍著沒說。
「一定可以的。」他說。「就算沒有琉璃果,我們也能去找師傅,他絕對有辦法救你和孩子。」
「你有師傅?我——」話到一半,她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他若沒師傅,一身本領是打哪兒來的?
「我當然有師傅。」他語氣含怨帶怒。那傢伙是他這輩子最不想再見的人,可是為了蕭福星,再辛苦的事也得去做。「走吧!我帶你去見師傅,他一定有辦法讓你母子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