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和夫人多半是希望幫小姐補好身子,能早點幫姑爺懷上孩子……」說到這兒,覷見主子黯淡下來的臉色,彩荷連忙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奴婢先掌嘴。」
她橫了彩荷一眼。「好了,別打了,你說的也是事實。」
「小姐都不生氣嗎?」婢女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會生氣,只是有一種挫敗感,想我自以為比別的女子聰明,可是遇到這件事,卻是束手無策。」青黛苦笑地說。
彩荷撇了撇唇。「奴婢還真是佩服姑爺,抱著小姐居然還忍得住。」
「好了,別再提這事。」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她也只能這麼想。「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去忙你的。」
「是。」彩荷福了下身出去了。
青黛看著手上的家書,思鄉之情溢於言表,能知道爹娘身子安好,比什麼都還要重要,想著再找機會跟丈夫提回娘家的事,她真的有好多話想要跟母親說,想聽一些意見。
這時,門扉「呀」地一聲被推開了,朱驥雲去隔壁看過兒子,便進房來與妻子說幾句話,這幾乎已經是每天的模式,只有在白天才敢和她共處一室,到了夜裡,便強迫自己離遠一點。
見妻子專心到沒注意到自己進來,朱驥雲隨口問道:「在看什麼?」
她給丈夫一個柔哂。「是娘家捎來的信。」
「岳父岳母他們還好嗎?」他憶起妻子提過想回娘家的事,得盡快安排,好給她一個驚喜。
「他們很好,謝謝相公關心。」青黛想起幫丈夫縫了一半的袍子,便放下手上的信,起身去拿了。
朱驥雲才在凳子上落坐,隨意地瞟了一眼信上的內容,發覺字跡工整粗獷,明顯出自男子之手,不經心地問道:「這是岳父寫的?」
「不是,是白朮代爹娘動的筆……」她拿著袍子在丈夫身後比劃幾下,確定尺寸大小沒有問題。「請相公站起來一下。」
「白朮?」朱驥雲頭一回聽到這個名字。
青黛臉上漾著笑意,量了袖長,也幸好沒有裁錯。「白朮是我爹帶回來收養的孩子,年紀稍長我幾歲,和咱們姊妹一塊長大,就像自己的家人。」
「原來如此。」他說。
她回憶到童年時光,笑不離唇地說:「白朮從小就拙於言辭,或許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是被雙親遺棄的孤兒,心裡多少會自卑,所以話也跟著少了……」是妹妹芍葯一天到晚拉他出去玩,這才讓他漸漸開朗起來。
瞅著妻子臉上柔軟的表情,再聽她口中提起另一個男人的事,朱驥雲突然很不是滋味,胸口像有什麼酸溜溜的滋味在翻騰。
「也因為自己的出身不好,讓他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家裡的人從來沒有看不起他,都對他很好,所以長大之後也就不再那麼拘謹沉悶……」這才讓青黛更明白如何對待晟兒,相信總有一天,他也會懂得別人的心意。
朱驥雲抽緊下顎,很想要妻子別再說了,他不想聽她說起另一個男人的事。
她沒發現丈夫的神情有異,繼續說道:「對了!再過幾天白朮會帶一些爹娘交代的東西來成都府,到時相公就能見到他了。」
他怔愕了半晌。「你說……他要來成都府?」
「是,相公。」青黛不疑有他地說。
「我想……我那天會很忙,沒空見他。」朱驥雲醋味很重地說。
青黛沒有發覺口氣上的異狀,滿心期待能早點見到白朮,見到從娘家來的人,得到更多的消息。「是這樣嗎?那麼我就自己見他了。」
「你……」不准去見他!朱驥雲好想這麼回應妻子。
她將縫了一半的袍子折好,聽丈夫欲言又止地,這才留意到他的態度。「相公怎麼了?」
「沒事。」他兀自生著悶氣。
朱驥雲知道這醋吃得一點都沒道理,可就偏偏忍不住產生這種情緒,就算妻子只當那個叫白朮的男子是家人,也不想見到她用那樣溫柔的表情去想對方,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准。
「真的沒事?」青黛打量丈夫鬱悶的表情,不太相信。
他不該氣度這麼小,可是……這個女人是屬於他的,誰都不能搶!朱驥雲赫然明白自己有多愛青黛,對她的佔有慾有多強。
「相公?」青黛輕聲喚道。
「沒事。」朱驥雲勉強收攝心神地說。「只是在想……畢竟他是你娘家的人,等他來了就跟我說一聲,我會抽空見他。」他才不要讓他們單獨見面。
「謝謝相公。」聽到丈夫願意見白朮一面,青黛真的很開心。
見妻子笑得這麼甜、這麼美,朱驥雲無法不去在意,他定要親眼見見那個叫白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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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五天後,白朮終於到達四川成都府。
「人已經來了?」青黛喜問。
彩荷猛點著頭。「奴婢已經先帶白朮在內廳裡等候。」
「我知道了。」她欣喜地起身,將晟兒暫時交給其他的婢女看著,然後步出寢房,來到院落的另一頭,那兒有間用來招待客人的廳堂。
坐在裡頭的白朮見到青黛跨進門檻,依舊跟過去一樣美麗,氣色也好,他的心頓時安下一大半。
白朮拱手為禮。「見過世子妃。」
「這兒沒有旁人在,不需要這麼客氣,而且咱們又是一家人,跟過去一樣叫名字就好了。」青黛柔婉地看著他。「我收到了信,知道爹娘的身子康健,那麼大哥大嫂還有侄子他們還好嗎?」
「大少爺他們也都很好。」白朮在她的示意下坐回原位。「芍葯在我離開京師之前有捎信回來,說她一切安好,正努力喂胖她的相公。」
青黛用袖口掩唇,噗哧一笑,「很像是她的作風,那就表示妹夫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這樣我也不必多擔心了。」當初並不贊成妹妹嫁給那位關家二少爺,就怕從小體弱多病的二少爺無法給予芍葯一生的幸福,如今看來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