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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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貴蔚注意著她,發現她一會兒眺望遠方,一會兒又低下頭專注著事,不知道她在幹些什麼。因為及笄之後,她便被主母鎖在那個家中,很少有出門見識的機會,更別提會遇到年齡相近的朋友,交心談事。所以在這兒看到那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才會引起她濃濃的好奇心,以及欲親近的想望。

  忽然,那女子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眼光尋了尋,找到了貴蔚。貴蔚有些緊張,連忙想要避開視線。可那女子卻主動地伸出了手,向她揮了揮,還給她一抹微笑,算是招呼。很少受到善意對待的貴蔚,受寵若驚,也害羞地舉起手,搖了搖。

  「蔚蔚。」已進到大堂的貴媛安,喚她喚得有些急。「別曬日頭,快進來。」

  拐過大堂屏風,貴蔚就看到這宅邸的主人坐在正位上,候著他們。

  見他們來,主人站起身,向貴媛安作揖,朝她點了頭,只喚了聲:「師兄。」

  貴媛安也回敬。「子夫,近來可好?」

  那主人抬起頭,英挺的臉上,表情不太熱絡,冰冷冷的。「很好,師兄。」

  貴蔚定睛,一細看這主人,嚇了一跳。這男人的眼睛……是青色的?!

  貴媛安知道貴蔚會有這反應,便主動介紹道:「蔚蔚,來,他便是清穆侯,裕子夫。是哥哥以前在大武院唸書時,所結拜的師弟。」

  說到清穆侯,貴蔚就知道了。他和大哥一樣,同列四大武侯之一,其先祖也是為禁國開疆闢土的神獸。只是她不知道,清穆侯的眼睛會有那麼美麗透澈的青色。

  裕子夫像是早習慣了外人對他眼睛的觀感,很隨性地抽出銅煙管,自顧自抽了起來。老總管則為他們備了香茶,還端了剛起鍋的糖果仁招待他們。

  貴蔚覺得這男人待人有些冷淡,不過大哥似乎不以為意。

  「子夫,弟妹在家?」貴媛安替貴蔚抓了些糖果仁後,問裕子夫。

  「她在樓上。」裕子夫吐了煙,問:「師兄找她何事?」

  這煙充滿藥味,貴蔚聞得很不習慣,難受地皺眉。

  「弟妹在朝中當職,成就有目共睹。我希望貴蔚可以認識她,學習一些讓她成長的事。」貴媛安看著貴蔚,又笑。「也盼貴蔚可以多交個朋友。」

  裕子夫這才正眼看上了貴蔚。「她就是貴蔚?」他問貴媛安。

  貴蔚低下頭,不喜歡這語氣。貴媛安應道:「對,她是。」

  「本該被東知院娶進門的,就是她嗎?師兄。」

  貴媛安一愣,聲音變硬。「是。」

  裕子夫吸了煙,一陣子不說話。

  不只是貴蔚不自在,連貴媛安也冷下臉,對他的反應反感。

  「怎麼了?」他問。「有何問題?」

  「她是師兄的妹妹?」裕子夫看向貴媛安。「對吧?」

  兩人的視線交纏,沒有人說話。氣氛變得冷凝,貴蔚偷覷著兩人,有些害怕。

  最後,是裕子夫先開口。「老方。」他叫來他的老總管。「帶貴小姐上樓,找汝音。」然後他又淡淡地對貴蔚說:「我眼睛不好,要抽藥煙,請貴小姐見諒。」

  貴蔚愣著,原來他都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她趕緊說:「不會的……」

  貴蔚看向貴媛安。他又恢復溫柔的笑臉,安撫貴蔚。「蔚蔚,上樓去,跟好方老先生。好好跟汝音聊聊,妳一定會很高興認識她的。嗯?」

  貴蔚紅著臉。「好,大哥。」便跟著那老總管進了廊道上樓。

  裕子夫瞇著眼,默默地將他倆的互動看得仔細。貴媛安望著廊道,直到貴蔚消失在盡頭為止。當他轉過頭來,臉上出現的,也是不輸裕子夫的冰寒臉色。

  桌上有一隻漆木糖盒,裕子夫傾身打開盒蓋,裡頭是醃製的蜜橄欖,是他抽藥煙嘴苦時要吃的。他取了一隻,然後向貴媛安推去。「要嗎?師兄。」

  「今天,我來——」貴媛安將那漆盒推開,聲音泠冷的,完全不見方才對貴蔚的溫柔模樣。「除了想讓蔚蔚透透氣,其實,我還想知道,我們武侯派的態度。」

  「原來,您還記得自己是武侯派的?」裕子夫牽起嘴角,但那一點也不像笑。

  貴媛安哼一聲。「不過,從子夫剛剛的態度,我就略知二一了,無須多問。」見裕子夫沒說話,貴媛安又說:「想以前在大武院的時候,最和我合得來的,便是子夫。」看來,現在不是了。

  「我只是希望師兄,不要因此做出什麼踰矩的事來。」裕子夫回道。

  「我沒做什麼踰矩的事。」

  「為了將妹妹搶回,而將一個高官刑求成人彘*,這沒有逾矩嗎?師兄。」裕子夫的眼緊緊地盯住貴媛安。

  *人彘[zhi],豕也,即豬。

  人彘是指把人變成豬的一種酷刑。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暗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廁所裡。(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烷耳,飲喑藥,使居廁中,命曰「人彘」,事見《史記?呂太后本紀》)

  他眼一瞇。「這高官沒清高到哪去,他的確犯下那些蠢事,我是就事論事。」

  「可師兄終究不是因這蠢事辦他。」裕子夫不怕他眼裡的威脅,很直白地說:「你是為了私心。」

  貴媛安瞪他,慢緩緩地說:「這是,武候派的意思?」

  「師兄很在乎她,那場婚宴,大家看得很清楚。」裕子夫說:「但是,請師兄明白,究其名分,你們只能是兄妹之情。其餘的,都不被這世間所容。更不容許,你為了這段感情,而做出震驚朝野的事。」

  貴媛安則反笑他。「那你是指,相敬如賓是最好的?即使這個人你根本不放在心上?就像……你們夫妻?」

  「至少,我不會因為這兒女私情,就做出叛國的行為。」

  裕子夫面無表情地說出這話,貴媛安一聽,不笑了。

  「師兄這次簽回的條約,很明顯的,對我國不利。」裕子夫有點動氣。「您不要以為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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