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繼續!」李董一口粗氣上來,大手一揮,顯示自己勇健又豪邁。「哪,我們一定要把對方殺得片甲不留!」
「是,我會好好配合您的。」女孩掩嘴。
她在偷笑嗎?
關雅人挑眉,見她背對李董時,扮了個古靈精怪的鬼臉,剛好面對他這個方向,他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在偷笑,那可憐的老男人,怕是還不曉得自己被一個女孩戲弄了。
關雅人凝望那調皮的女孩,深眸點亮興味。
老狐狸!以為她年輕,就好欺負嗎?
夏晴譏諷地揚唇,瞇起眼,目光直盯遠處的靶心,手臂緩緩拉弓。
這回來香港出差,遇到的大部分客戶都很友善熱誠,只有那隻老狐狸,仗著自己財大勢大,不時對她露出垂涎的目光,逮到機會就吃豆腐。
為了不破壞彼此關係,她一直強忍著,直到方纔,終於忍不住用網球拍賞他一板。
可惜那一板並未喚醒老不修的良知,依然有意無意地纏著她不放,她實在受不了,只好藉機告退,來到射箭場洩憤。
可惡,真可惡!
一箭射出,離靶心卻有幾寸之遙,勉勉強強釘在標靶邊緣。
夏晴蹙眉,展臂拉弓,又連續射了幾箭,沒有一箭正中紅心,對這樣的成績,她很不滿意。
箭術是高木真一教她的,他是阿嬤好友的孫子,前年來台灣,教了她幾招,還讚她有慧根,進步神速。
該不會太久沒練習,生疏了吧?夏晴懊惱地想,又抽出一枝箭,搭上弓。
「你的站姿不對。」一道啞沈好聽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後慢條斯理地落下。
她愕然回眸,映入眼底的是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男人,眉宇英朗,眼眸深不見底,下巴的線條有些冷硬,顯得不可親,身上穿著休閒運動服,狀若懶散閒適,卻仍掩不住一股屬於掠奪者的強悍氣質。
「你……是教練嗎?」
他沒回答,目光挑剔地巡弋她全身上下。「身體要再過來一些,與箭靶垂直,手搭弓時重心要穩,還有,你應該是初學者吧?為什麼不用裸弓?這把弓對你來說磅數太重了。」
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批評她?
「我學射箭已經一年多了。」她微微抬起下頷。
「一年多射成這樣?」劍眉斜挑,似有些不屑。
她氣息一凜。「你是這裡的教練嗎?」如果不是,有何資格指教她?
「借我一下。」他看出她的不以為然,嘴角一哂,搶過她的弓,搭箭、引弓、射出,一氣呵成,正中靶心。
她讚歎地望著他利落的動作。
「這樣有沒有資格教你呢?」他似笑非笑地問。
她倔強地抿唇。
他將弓箭還給她,來到她身後。「哪,雙腳平行,側對靶位,你的左肩不夠放鬆,射出時會不安定,還有雙手……要像這樣。」
他用左手扶穩她臂膀,右手替她調整拉弓的角度,兩人靠得極近,她幾乎等於偎在他懷裡,而他男性的氣息,挑逗地呵癢她耳畔。
夏晴驀地感到暈眩,她不是沒跟男人肢體接觸過,卻是初次如此敏銳地察覺到一個男人身上傳來的溫度,那令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你知道射箭時,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
「心要定。」他曖昧地低語。「你的心跳得這麼快,這麼不穩,要怎麼射中靶心呢?」
夏晴聞言,倒抽口氣,又羞又惱,芙頰不爭氣地渲染霞色。
「走開!」她用力頂開他,一箭射出,連靶面邊緣都沒沾到。
他笑了,笑聲明顯蘊著揶揄意味。
她氣惱,驀地轉過身,搭箭對準他胸口,他愕然揚眉。
「別嘲笑我。」她語氣冷淡,嬌容凝霜。「信不信我一箭射出去?你的心,現在可成了我的標靶。」
他的心是她的標靶?
關雅人嘲弄地扯唇,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能射中他的心,不過他倒很佩服她虛張聲勢的勇氣。
「女人,你很有趣。」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評論,揮揮手,瀟灑離去。
「……是,董事長,我明天就回去了。」夏晴對線路彼端的老人家報告,嗓音歡快有活力,令人聽了自然心情舒爽。
果然,老人家笑了。「不是跟你說,私底下的時候叫我阿嬤就好嗎?幹麼叫什麼董事長,這麼生疏?」
「可是阿嬤,現在人家是在對您報告公事啊,當然要禮貌一點。」夏晴甜蜜蜜的,口氣帶著撒嬌意味。
「你啊,就是這樣才得人疼。」老人家感歎。「明天什麼時候到台灣?我派老鄧去接你。」
「不用了,我搭出租車很方便的,別麻煩鄧伯了,那麼晚了他來回奔波也很辛苦。」
「好吧,那你一個人當心點。」
「是,阿嬤。」
收線後,夏晴將手機放回皮包,天空忽然飄下濛濛細雨,她站在路邊,一時叫不到車。
怎麼辦呢?她正考慮要不要回俱樂部暫時躲躲雨,一輛出租車及時在她面前停下。
她鬆一口氣,坐進車廂。後座,一個男人笑笑地望她,正是不久前在射箭場與她針鋒相對的那位。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夏晴凜然。「你怎麼也會在車上?」
「是我要司機停下來接你的。」他淡淡解釋。
她懊惱地咬唇,白他一眼,玉手握住門把,就要開門下車,他眼捷手快地阻止她。
「外面下雨,你又沒帶傘,難道想淋成落湯雞嗎?」
就算淋成落湯雞也不用他管!夏晴冷哼,正想反駁,他已經命令司機開車。
第1章(2)
「你去哪裡?」
「君悅酒店。」她沒好氣地應。
他目光一閃,停頓數秒。「你不是跟一個老頭一起來的嗎?怎麼他不開車送你?」
他怎麼連李董都知道?夏晴不悅地瞇眼。「李董還有事跟朋友談,而且我也不希望他送我。」
「怕他又對你性騷擾,對吧?」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她瞪他。「你不會一直都在觀察我吧?」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閒閒地拂去衣袖上的一根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