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自責的聲音,莫名讓他的心緊緊揪在一起。
謝頌駕著馬車跟妻子有說有笑的過來了,卻沒想到——「呃,怎麼回事?你們幾個——」他們立即跳下馬車,心疼的檢查小鬼們的傷。
「先讓他們上車!」
東方烈馬上下令,但同時間,他的大腿卻被一雙小手緊緊抱住,他低頭一看,是淚如雨下但不敢哭出聲的田福嫻,他毫不遲疑地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她立即緊緊的攀住他的脖子,全身都還在發抖。
田福樂看著這一幕,眼眶也忍不住泛紅,「對不起,爺,她真的嚇壞了……」
「你去駕車。」
東方烈丟下這句話,就抱著田福嫻先上車,幾個小鬼也很快跟上去,一進車廂,每個孩子都發著抖、眼巴巴的望著他。
他咬咬牙,「要抱的過來。」話音剛落,幾個小鬼便一擁而上上,能抱手的就抱手,慢一步的就抱腿,反正,只要能黏著他就行,因為小福嫻的表情看起來好安心,他們也想讓挺拔高壯的他抱著。
此時,謝頌夫婦相繼上了馬車,他們本想叫田福樂進車內的。但小丫頭的脾氣也很倔,堅持這就是她的工作,所以他們也放棄說服她,沒想到卻有幸看到這一幕兩人目瞪口呆,上次黏一個就已經很震撼了,這回卻一次黏了七個!
他身上是有啥好東西,要不,怎麼一群小鬼全黏上去了?
東方烈沒說話,但冷峻的黑眸一瞪過去,兩人連忙轉開臉,但忍不住交換個含笑的目光,看來,田家這一家子可全都不簡單啊!
一行人一回到晉陽山莊,田福樂立即替受傷的弟妹們上藥,沒想到,一路上都不敢哭的娃兒,上藥時卻哭了起來,而且就像會傳染似的,一個接一個開始號啕大哭,但停不下來的哭聲,完全沒有影響到哭累到趴睡在東方烈肩上的田福嫻。
東方烈聽著這些驚天動地的哭聲,又見田福樂忙亂的哄著一個又一個小鬼,完全忘記她自己也受傷了,連藥都還沒上!
「全部把嘴巴給我閉上!」
東方烈的聲音不大,但冷峻渾厚的嗓音卻清楚的傳到每個孩子的耳裡,神奇的是,男女娃兒全都乖乖聽話,田福樂更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崇拜眼神看著他。
「現在,全部回到後院休息、吃東西、做你們該做的事。」
「是。」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娃兒立即齊步走,但突然又撞成一團,因為他們全部都回頭看向仍賴在他胸前熟睡的田福嫻。
田福樂馬上上前伸開手臂,「我來抱她吧。」
「你們先走。」他命令那群小鬼先走後,又派人把陸映欣給叫來,隨即把睡得好熟的田福嫻交給她,讓她抱去後院。
這番折騰下來,田福樂發現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午飯時間了,她連忙轉身就要往廚房去,「我去準備吃的。」
「站住!」東方烈喊住她之後,便逕自坐了下來。
當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時,他用眼神示意她也坐下來,雖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但看著他令人不寒而慄的表情,她連忙快步走到他面前坐下,本以為他要訓她,沒想到他竟然是將桌上的藥箱移近她,拿了藥跟紗布就要替她上藥。
田福樂眼眶一紅,鼻頭一酸,哽咽道:「我自……自己來就好了。」
「少囉唆!」他冷瞠了她一眼,見她嘴角還在滲血,他的唇不悅的抿成一直線,傾身靠近她,粗魯的幫她上藥。
她瑟縮一下,痛呼一聲,「好痛!」
但他面無表情的繼續動作,完全不肯放輕力道,而且一次比一次還粗魯,她強忍著,但真的、真的……好痛,她微抬眼臉,小聲的說著,「很痛耶,爺,你在報復我上次教訓你嗎?」
他直接瞪他一眼,「痛就哭,廢話那麼多!」
好凶,她緊咬著下唇,但無聲的淚水早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他撇撇嘴,再次用力的替她上藥。
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處哭了起來,「可惡!真的好痛啊,我又沒有拜託……你幫我……幹啥這樣……欺負人啊……」
他神情平靜的看著淚如雨下的她,他相信她也想哭,只是身為老大,就覺得該忍住淚水,就像當年母親去世時,他因為身為男孩子,所以也必須忍住不哭。
「哭出來就好了?」
她一愣,看著他那雙洞悉她心中脆弱的深邃黑眸,淚水頓時潰堤而下,哇哇大哭起來,「嗚嗚嗚……我嚇死了……我怕……福嫻被抓走……」
他緊皺著濃眉,笨拙的拍拍她的背,雖然力道還是很大,但田福樂卻覺得好溫暖,她哭了好久,直到哭泣轉為抽噎,才慢慢停止。
「哭完了?」他淡漠的看著她那張在痛哭之後,一半像人、一半像鬼的黑臉。
她點點頭,她好久以前就想痛哭一場,狠狠發洩過後,整個人都輕鬆不少,她拭淚道:「謝謝……」
「我餓了。」他突然接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
「咦?」她一愣,不解的眨眨大眼。
他大眼一瞪,吼聲再起,「還不幹活去?」
「我——呃,是!是!馬上去。」
她雖然還是不太反應得過來,但雙腳卻像有自我意識一般,已經跑往廚房,只是,她仍不免在心裡嘀咕,這個男人翻臉怎麼跟翻書一樣快?
東方烈烔亮的黑眸直盯著她的背影,明明還是個小丫頭,肩上扛的擔子卻這麼重,他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幸好她有一個無比堅毅的個性,只是一個人要照顧七個弟妹……「田福樂,你得把自己鍛煉得更強壯才行……」
一個人要變得強壯,不論男女,最簡單又直接的辦法就是不停的勞役,這是東方烈的想法,所以一連數日,晉陽山莊裡最常聽到——
「田福樂,備車。」
只要東方烈一喊,就會馬上見到田福樂急匆匆的跑去駕車。
「田福樂,我要洗澡,還不快去準備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