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尷尬的把粥放在桌上,不好意思的看著他,「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黏著你?我來抱吧。」
見她接手要把小娃兒抱過去,他急忙低聲阻止,「沒關係,我抱她回去。」
「不要吧,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總得讓她知道不可以這樣。」
「算了吧,她還那麼小。」
他執意要抱福嫻回去,一起身,懷裡的小娃兒只是嚶嚀一聲,又繼續呼呼大睡。
田福樂看著小妹帶著笑的稚嫩睡顏,她真的好羨慕她,印象中,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沒空抱她,因為弟妹們一個接一個來報到了。
在月色的映照下,兩個並肩來到後院,在一間大廂房裡,田家幾個娃兒早已排排睡著了。
東方烈輕柔的將懷中的女娃兒放到通鋪上後,就見田福樂細心又溫柔的替每個弟妹蓋妥被子,細細打量他們的睡顏後,才滿足一笑。
為什麼非她不可?東方烈的腦海裡還在想著這個問題,但另一個聲音又告訴他,沒有什麼好想的,他不過是想把她訓練得更堅強而已。
繁雜的思緒纏繞,他先行走出房間。
不一會兒,田福樂也跟著走出來,輕輕關上房,一轉身就看到站在月光下的東方烈,她咬著下唇遲疑了一下,接著走到他身邊,「爺,真的謝謝你,真的,我每看弟妹一次,心中對你的感激就更加深——」
「那你感激的方式還真特別!有時開罵、有時還瞪人。」他挑眉,直接打斷她話。
她被調侃得一張小臉漲得紅通通的,但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我不就是希望你好嘛,我娘常說一個人做什麼,就該有什麼樣子,你是城主,所以——」
「罷了,你回去休息吧!」想也知道她又要念他,但今天真的很晚了,明天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做呢!
「呃,是。」好可惜,她還有很多感激的話想說呢!
或許是因為相處久了,所以她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了,在某方面來說,她也是個臉皮薄的人,不習慣被人當面稱讚。
只是,她才走到前方的迴廊,就見到陸映欣迎面走來。
「福樂丫頭,我到處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又被霸爺命令去做什麼了!」
「沒有,沒事。」
「那怎麼不早點休息?瞧你這樣,要長塊肉真的很難……這麼晚了就快去休息,何必又往這裡跑?」
田福樂不好意思說福嫻又賴在東方烈的懷裡睡著了,只好回道:「我只有這個時間來看弟妹。」
「大家平常都會替你照顧他們,你那麼勤奮,什麼事都做,也要找時間讓自己休息一下。」
「我每天在霸爺身邊忙來忙去,倒真的希望有個人能專心的替我看著他們,讓他們想說話或有任何需求時,都有個對象——」
田福樂深吸一口氣,好嚥下突然梗在喉間的酸澀,「畢竟最大的也才十一歲,沒爹沒娘,連姐姐也沒辦法隨時陪伴他們——」她頓了一下,「如果能找到綠荷就好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弟妹們也很熟,去年她被她好賭的哥哥帶太白城,我們就斷了聯絡,如果是由她來陪著他們,那再好不過了……」
沁涼的夜風將兩人的談話,一字不漏的吹進東方烈的耳中,他蹙眉想了一會兒,頎長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幾日後,田福樂一如往常的跟著東方烈處理生意上的事,才剛回到山莊,陸映欣就急拉著她到後院去,她一看,就發現弟妹們圍著一名清秀的丫鬟,有說有笑的。
那是張熟面孔,一如她記憶中的清秀白暫,眼眶更已經忍不住泛紅了。
而陸映欣則笑瞇瞇的跟她說:「這名剛來的丫鬟,跟一個好賭的哥哥相依為命,這次進來幫傭,就是為了替哥哥掙錢還債的,只不過東方烈已特別交代帳房,一個月只能給她一次薪,不准賣斷。」
田福樂已讓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能明白東方烈的堅持,若是賣斷,恐怖綠荷賣身的錢,一下了全進了賭場。
「那丫頭算幸運的,因為舊城和晉陽山莊很近,所以看不到賭、色,但繁華的新城,尤其是在後街出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吃喝嫖賭樣樣來,她那個哥哥原本打算把她賣去那裡,幸好到新城的路可遠了,這丫頭也機靈,找到時機就跑了……」
陸映欣突然一笑,看著早已淚水流滿面的田福樂,「以後,綠荷就在後院工作,她會時時看著你的弟妹,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謝謝你,陸大娘!」她真的好感激她。
「甭謝我,是你這丫頭有金口,老天爺有求必應,還不快去跟老朋友敘敘舊?」
話語一歇,田福樂便已迫不及待地跑向好朋友,久違的兩人又哭又笑的抱成一團,連小鬼們也開心的跟著又跳又叫。
隨後,綠荷跟田福樂坐在長椅上,一邊看著孩子們玩,一邊談分離後的點點滴滴,兩人又是彼此安慰,又是互拭淚水,深厚情誼表露無疑。
只是院子裡一大群人,沒有人察覺到東方烈就站在亭園的柱子後,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
他出神的望著田福樂那張纖瘦的快樂臉龐,總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為什麼他會那麼在乎她說的話?甚至還破例用威嚇的手段,逼綠荷的哥哥不許將她賣入妓院,而這麼做全是因為她希望由綠荷照顧那些小蘿蔔頭?
「爺啊?你在偷看福樂丫頭?」
不知何時謝頌竟然已經摸到他身邊,笑瞇瞇的輕問。
東方烈一時困窘,雙頰乍紅,粗聲怒斥,「什麼偷看?田福樂,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聊天!備車!」
他吼聲一結束,便氣沖沖的甩袖離去。
田福樂的反應是立即的,「我去忙了!你們要聽綠荷姐的話喔!」她連忙彈跳起身,丟下這句話就追了上前。
只是,東方烈是什麼時候到後院的?她怎麼沒瞧見。
片刻之後,田福樂駕國載著臉色難看的東方烈到舊城北方的一處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