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分鐘後,他來到她的診間外頭,抬手敲了敲門,一會兒,上次那位護士打開門,一看見是他,便側身讓他進入。
「請你在旁邊稍坐一下。」梁妙芬低聲的說。
凌仕玄輕聲道謝,在靠牆放置的圓凳坐下,診間裡還有一位病患,佩珊正專心為病患問診,他靜靜的看著,雖然她帶著口罩,工作時還戴若眼鏡,可是他卻覺得此刻的她很美。
呵呵,真是老套,不過他真的覺得在這個領域裡,認真的她非常美麗。
那位病患離開之後,周佩珊一邊對著電腦輸入病歷,一邊對凌仕玄說:「再等我一下,馬上就好了。」
「沒關係,慢慢來,我不急。」他微笑,安然的欣賞著工作中的她。
「再慢就來不及了。」周佩珊說,將資料輸入好之後,她拿掉眼鏡站起身。「妙芬,我離開一下,不超過半小時,你照顧一下。」
「我知道了。」梁妙芬點頭。
「走吧!」她對凌仕玄說,率先走出診間,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佩珊,你要帶我去哪裡?」凌仕玄疑惑。
「我要讓你看看一個人。」周佩珊回頭握住他的手。
凌仕玄任由她帶領,週遭有些醫事人員不時瞥來目光,他發現她完全無動於哀,果然如他所瞭解的一樣,她說放開,就真的已經放開了。
「到了,就是這裡。」周佩珊停在一間診間前。
「這裡是?」
「戒酒無名會。」周佩珊說。
戒酒?「你要讓我見什麼人?」
「你先自己看看。」她沒有回答他,輕輕的將診間的門打開,讓他看看裡面的情形,一邊也仔細的看著他表情的變化。
凌仕玄第一眼就看見那個男人,其實早在聽見「戒酒」兩個字時,他就大概猜釗了。
「我看到了,所以呢?我不是說過雖然我恨他,死也不原諒,但是我不會去找他報復,不是嗎?」凌仕玄表情有些冷,轉身就想離開。
周佩珊緊握住他的手不放,輕輕的將門關上,拉著他往她的辦公室走去。
「如果你恨他,恨到死都不會原諒,那麼就算你要他以命償命,我也不會阻止。」一進入辦公室,她立即說。
凌仕玄蹙眉,沉默地瞪著她。
周佩珊也回瞪他一眼。「偏偏你恨得要死,卻只恨在心裡,苦了自己、壓抑自已,說真的,我不喜歡這樣,我還寧願你乾脆展開報復,發洩心中的恨意。」
「那和你今天要我來的目的有什麼關係嗎?」
「那個人在戒酒無名會已經快二十年了,大約是那件事之後便加入的,現在他已經是資深會員兼任輔導員,協助與督促新成員執行康復計劃,還有對酒癮患者的家屬提供咨詢和協助,這是新生醫院第一次參與協助,提供聚會地點給予戒酒無名會,我今天意外看到,所以決定讓你過來看看。」
「你希望我怎麼做?」凌仕玄沉沉地問。
「仕玄,我希望你快樂。」她認真的凝望著他。「我想像你幫助我一樣,幫助你解除心靈的枷鎖,教你馬上放下恨意,我想是太強求,我也不敢這麼要求,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諒自己。」
凌仕玄渾身一震,驚愕地望著她。
「是的,我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爸媽是趕回來替你慶生的,半途發生那種事,你心裡認為是自己的錯,你說到死都不會原諒,其實是在說自己。」
「你為什麼會知道?」凌仕玄呢喃。
「因為我也是一直看著你啊!」周佩珊低聲的說,抬手輕撫他的臉。「仕玄,你願意嗎?」
凌仕玄凝望著她,一會兒彎身靠在她的肩膀。
「一直以來,我不是都依照你希望的去做嗎?」他啞聲說。
「嗯。」周佩珊抬手抱住他。「嗯!」
「你還有工作,快去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可以嗎?」凌仕玄問。
「今天門診人數比較少,你如果可以的話,要留下來等我嗎?等我門診結束,一起到聖心去等奶奶。」
「不擔心我遇到同事了?」凌仕玄調侃。
「不擔心了,對了,我早上來的時候就遞出辭呈了,合約到期還有一個半月,這段時間剛好可以做善後。」
「爺爺一定會很開心的。」
「希望如此。」周佩珊低下頭。「我回去門診了,等我。」
「好,我等你。」目送妻子離開,凌仕玄在椅子上坐下,翻看她桌上一些雜誌。
對了,她之前相親的對象好像在這裡,不知道住在哪間病房?
他之前很想會會那個讓她很欣賞的男人,不過現在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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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他們回到聖心醫院,一點三十分,奶奶被送到恢復室,周爺爺來到手術室外通知他們。
「手術非常成功,術後恢復良好的話,大概一個星期到十天就可以出院了。」周爺爺這麼宣佈,然後看著緊張的站在外孫女婿身邊的外孫女,朝她招招手。「佩珊,你過來。」
周佩珊立即上前,等著聽訓似的低頭站在爺爺面前。
「傻孩子!」周爺爺伸手揉了揉孫女的頭,哪會不知道孫女在介意什麼。
「爺爺……」爺爺寵愛的舉動讓周佩珊鬆了口氣,感動地窩進爺爺懷裡。「對不起,我不懂事,這些年來讓你傷心了。」
「知道自己錯了?」周爺爺問。
「嗯。」她愧疚的點頭。
「那就補償我吧!」
「怎麼補償?」
「早點生個外曾孫給我抱啊!」周爺爺哈哈大笑。
「爺爺!」
尾聲
「嗚嗚,奶奶,你救救我,我快被仕玄害死了啦!」哀戚的告狀聲由遠而近,然後衝進日光室裡,撲到正在做日光浴的凌奶奶身邊。
「怎麼了?」凌奶奶寵愛的摸摸孫媳婦的頭。
「仕玄他啦!一直逼我練柔道,我上班已經很累了,結果他還這樣,講都講不聽,奶奶,你去幫我說說他啦!」周佩珊裝可憐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