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記者先生小姐,雨下大了,今天先別訪問吧,最近英雄一定會撥出時間與各位茶敘,屆時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
說完,手肘一推,把她和方英雄推上了保母車。
上車後,向晚晚忙從袋子裡拿出內衣內褲、外衣外褲和拖鞋給他,然後轉身,把半濕的大毛巾蓋在自己的臉上。不管再多次經驗,她都學不來面對他的裸體,即使他解釋過無數次,早已習慣在造型師面前赤身裸體,但別人的習慣她管不著,她只管得了自己,所以……非禮勿視,是她的家教。
方英雄一面換衣服,一面看著大毛巾下的瘦削背脊。兩個月,他一步步把她逼到自己身旁,那個公寓她不回去了,她已經習慣睡在他的鄰房,習慣他為她準備的衣服,習慣跟著他南北奔波,習慣在飛機上靠著他的肩膀。
他有信心,她將愛上他,就像多年前他癡迷她一樣,她會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很甜蜜,而為所愛的人改變自己有多麼艱辛;她會知道,當那人離開,即使用嚇人的忙碌麻痺自己的神經,一樣會在思念湧上時痛徹心肺,不想時空虛滿盈。
嘴角閃過一抹惡意,笑容飛快躍上,他換好下半身,惡作劇地拉下她蓋在頭上的大毛巾。
「換好了?」
她回過身,準備整理濕衣服,卻意外撞上他的裸胸。
抬頭一看,他笑得像個三歲孩子,乾淨純真,像偷到糖果那樣得意。
「你看到了。」
向晚晚漲紅臉,別過頭,嘴硬駁斥。「我沒看到。」
她的視線落在雨水斜飛的車窗,窗子映出他笑盈盈的魅眼。
「看到也沒關係,我說過,這個叫員工福利,我是個給紅利給得不手軟的好老闆。」他打開手臂,從身後圈住她,兩手抵在車窗上。
「不要鬧哦。」她低聲警告。每天玩、每天玩,也不怕擦槍走火,幸好她是個把持度夠的好女生,要是換成別人,早就把他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哪有鬧,我是真心的。」
「真心什麼啊?無聊。」她用手肘往後推他。「快把衣服穿上,如果感冒了,接下來的行程都會受到影響,你沒有時間生病。」
方英雄只被推開兩秒鐘,兩秒後,他的手重新鎖住她,只不過,這回他扣住她的腰,下巴落在她頸邊。「你是在關心我嗎?」
「不,我關心我的年終獎金。」她板著臉孔說。
他是個無賴老闆,她可以告他性騷擾的!但構成性騷擾的第一要件是對方讓她覺得不舒服,而他的親暱……並未讓她不舒服,相反的……
向晚晚咬唇,甩頭。想什麼啊!她只是他未完成的幻想,她可別被他搞成自己的幻想!演藝圈有多亂,她之前不懂,進來後看多也聽多了,哪還不懂得多少人是假戲假做,臉上的假面具成了生活的重點部分。
「不會少了你的。」
暖暖的氣呵在耳邊,陣陣騷動撩撥她的心,她強自鎮定,他卻越玩越上癮。
他喜歡她耳邊悄悄暈紅的痕跡,於是動手把她的散發撩到耳後,露出白白的耳廓,有了吻她的衝動。
吞吞口水,向晚晚轉身,沒想到他真的有練過,手勢順得很,一把捧住她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大大的眼睛瞄著她的紅唇,低喃,「我想吻你。」
吻?她想推開他,想告訴他,把演技留到拍片現場,想……他專注的眼神讓她想的東西變成一團漿糊,丟到旁邊。
方英雄的呼吸變得混濁,胸口起伏不定,低下頭,唇貼上她的。
他不確定這個部分是演戲成分居多,還是真心誠意要她的溫存,總之他吻了她,先是試探性的輕吻,一點點輕觸、一點點吸吮,接著她的清新刺激了他的神經,他在她的柔軟中間逐漸沉淪……
他曾經對幾個女人說天長地久,也曾深情款款地對女人唱著「就讓時光停在這個點」,但從來沒有、沒有任何一刻,他希望世界就此打住,不再向前移動。
他要她愛上他,可……不知不覺間,他再度愛上她,像多年以前,即便他矢口否認。
秦秘書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聲,他先咳兩下,把向晚晚的臉咳出了潮紅,再對著後照鏡「好意提醒」,「方先生,我們要進電視公司了。」
方英雄用力喘氣,用力把唇從她唇邊拉開,額頭頂著她的,意外發現她的呼吸和自己一樣紊亂。所以……她和他一樣有感覺!這個認知讓他心情大好。
「當老闆有沒有權力扣光下屬的薪水?」他輕笑。
她的心還在那團漿糊中間滾,當然沒有辦法反應回話。
他又笑,笑得邪惡。「提醒我,這個月不要發薪水給秦秘書。」
她聽懂了,不禁失笑。
理智回籠,向晚晚彎下腰,把掉在地上的干衣服遞給他。方英雄飛快穿上,下車前的一句話,又讓她紅了臉。
「我愛你,是真的!」
故事應該定在這裡,但她傻氣的問句留住他的腳步。「是不是因為追不到?」
「嗯?」他頓住,回頭。
「也許形式不同、也許追求的東西不同,但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著一種東西。」她歎氣,看著他。
「什麼東西?」
「那個東西叫做『得不到』。」
他痞痞笑開。「明明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要把它想得這麼複雜?」
「簡單嗎?」沒有人會認為愛情簡單,那是種讓人難摸透、難抓握的事情。她反對他。
「當然,我喜歡你、想要愛你,很簡單。」他向她指了指,那是個篤定的動作,絲毫不必懷疑。
她還是搖頭。真這麼簡單,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故事天天上演,不會有那麼多的情歌處處傳唱。
向晚晚下車,追在他身後,秦秘書也下了車,快步走到她旁邊,笑著把保溫袋交給她。
「這是什麼?」
「方先生說,你看了就知道。」
她打開,一杯熱騰騰的燒仙草,是他當年送的那一家。雙手握著紙杯,轟地,暖意染上她的掌心、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