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的聲音很好聽,既溫柔又慈祥,有點像他短命的老媽。方英雄想彎下腰,跟車窗裡的阿姨打聲招呼,展現一下他的長輩緣。
但向晚晚想也不想就回答,「誰會認識那種人,流氓!」
他頓時像被釘子釘住,全身關節動彈不得。
他知道他是流氓,知道自己從出生那分鐘開始就注定當流氓,也沒覺得當流氓有什麼不好,至少要小姐有小姐,要奔馳有奔馳,吃得比總統好,睡的床從二十萬起跳。
像他老爸,別人娶一個女人就不得了,娶兩個女人,就要演大老婆的反擊,他老爸,一二三四五??娶了七個,玩了七十、七百個女人都沒有事,誰敢多說一句話,子彈可沒長眼。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流氓也是種正當職業啊,為什麼從她嘴裡說出來,流氓好像變成雜碎?
痛痛的感覺砸上他的心,但他硬心硬口,不承認被輕視的感覺很爛。哼,當流氓沒什麼不好,不對,當流氓很好,起薪比大學生高,講話比上班族大聲,他們重倫理、重義氣??
「少爺,你是哪裡不對啦?」
大目仔的聲音在他耳邊飄著。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堵氣升上,他對著遠離的車尾巴咆哮耍賴,「小賊,偶要是沒有娶到你,偶就跟你姓!」
「少爺,你要入贅哦,不然怎麼跟小姐姓?」
入贅?說得好,反正不管是她跟他姓、還是他跟她姓,意思都一樣,他們都要結婚、上床,他都要把她扒光吃干抹淨!
方英雄轉過頭,緩緩掃了大目仔一眼,臉色恢復一貫的高高在上。「偶高興跟隨姓不行嗎?」
「行,少爺說了算。」他笑出滿口紅黑牙。他是牙醫師的最愛,那口牙可以讓牙醫師賺大錢。
「回去。」方英雄用大拇指比比自己的黑頭車。
「好啊。」
大目仔喜孜孜地抓著許阿進走向車子。幸好他很聰明,告訴校長說他是阿進仔的哥哥,說這小子蹺家,校長就把他的綁架行為當成家務事,沒有干涉。
他回去一定要告訴老大,這是他想到的好辦法,說不定老大一高興,就讓他去酒廊裡面免費爽一夜。
他開心地一邊走、一邊又想到少爺的問題。他大目仔什麼沒有,就是腦袋比人家大,事情想得比人家多??他越想越不妥當。
第1章(2)
「少爺,可是這樣還是不行啦!」
「什麼不行?」方英雄不耐煩地問。
「少爺不是要跟老大一樣,娶很多個老婆?要是每個都跟人家姓,那少爺不就變成王李趙錢吳陳馬方英雄。」
他猛地回頭,K了大目仔一個爆栗。「關你什麼事?」
三年五班二十號對不對?很簡單嘛,不過花兩千塊,他就買到他們班的名條和小道消息,最厲害的是,那個名條還是從教室後面的佈告欄撕下來的,上面標著他們的段考成績。
她的功課普通,全班三十五個她考十九名,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爛,不過她的術科成績卻是全班第一名。
有了這張名條和消息,方英雄知道,她叫做向晚晚,三年五班是絃樂班,全班都是拉提琴的,而她拉的是小提琴,常常參加比賽,每次都有得名回來。
她爸爸是台商,媽媽留在台灣陪她和姊姊唸書,兩個姊姊也是學音樂的,向冉冉、向秧秧,一個高三、一個高二,一個學鋼琴、一個練長笛,而且讓他最爽的消息是,向晚晚的爸爸在大陸包二奶,她老媽最近在跟她老爸喬。
如果能夠離成就太好了,到時他就要鼓吹老爸去把向晚晚的老媽,等她老媽變成老爸的七姨太,他和向晚晚變成兄妹,兩人從早混到晚,她還能不喜歡他?
「英雄,你在想什麼?」
方英雄思緒被打斷,轉身。說話的是六姨,六姨對他最好,因為六姨只生兩個女兒,比起其它有生兒子的太太們,她算是比較衰尾的那個,所以她想霸佔他,多個兒子就多保障。
「沒事。」他揮揮手。
「沒關係啦,有心事就說出來聽聽,阿姨給你參考參考。」六姨拍拍他的肩。
這小子都十七歲了,高中沒考上,成天在家裡晃,讓她好擔心。
三姨太家的聖賢考上建中,老頭子給他辦桌請客,誰說流氓家裡養不出博士?老頭子當眾承諾,哪個老婆的兒子考上台大法律系,給他的黑道老爸靠,他就搬去跟那個老婆住三年。
三年??夭壽哦,一個人霸佔老頭子三年,隨便算算也能多撈個上千萬,她聽得心癢癢,回到家就趕緊跟老頭子約定,英雄歸她管教,如果英雄考上,三年算在她帳上。
老頭子看了看英雄,笑著說:「好啊,你有本事的話。」
於是她到處找名師來當家教,就不相信錢砸下去,聰明的英雄會考不上台大。
「啊就??」方英雄抓抓頭髮、撓撓頭。這種話說出去不被老爸海扁才有鬼,暗戀女生?多沒出息!老爸一定會說——女人需要追嗎?手指頭勾兩下就跳上床了。
他支支吾吾的態度,六姨一猜就猜出跟女孩子有關。「是阿春呴?」
「沒啦、沒啦??」
「吵架了呴,不要害羞,這個沒什麼啦,女孩子就是要倫家哄,你給她買買花、送禮物,包管明天就沒事嘍。」
「花和禮物就可以嗎?女生有這麼好釣哦?」
「阿姨給你掛保證,阿姨是女的,又有生兩個賠錢貨,聽阿姨的準沒錯。」
「那??好,我去買禮物。」他同意六姨的說法,畢竟賠錢貨一定比較瞭解賠錢貨。
「英雄,等等!」她匆忙拉住他的衣角。
「還要什麼嗎?」
「沒,偶是想問,老蘇都弄好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上課?」
上課?他一個頭兩個大欸!書喜歡他,可惜他比較喜歡女人。「好啦,等這個女的搞定,偶就開始上課。」
他只是敷衍隨便丟話,但六姨卻開始幻想他穿上律師袍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