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胖大嬸兒笑臉僵住。「現在?」
「對。」綠芙蓉依然緊揪住樓沁悠,一心以為樓沁悠就快忍不住了。
「不成,不成!」胖大嬸兒的腦袋搖得像暴風裡的浪頭。「這種事得由他爹來作主,而他爹得半個月後才能回來……」
「半個月?」綠芙蓉皺眉,拉回眼來。
「對,至少得半個月。」
「但我並不強求父母一定要親臨主婚……」
「胡說!」胖大嬸兒不以為然的怒叱。「婚姻大事,父母怎能不親臨!」
「可是……」綠芙蓉斜睨樓沁悠一眼。「非今天不可,真不行嗎?」
「不行,不行!」胖大嬸兒繼續搖頭。「那是規矩,我老婆子可不想惹我那獨生兒發火,他脾氣可不太好呢!」
「那就……算了!」綠芙蓉不情不願的說。
於是,大家繼續罰站。
又是武林人物……
來幫忙打雜的母女倆……
收帳的布莊掌櫃的也說他「無意」娶妾……
莊裡的浣衣丫鬢省親回來……
不知不覺中,旭陽偏西了,日近黃昏,已經有好一陣子都沒有人再出現在那拐角處了,枯候多時的人們不禁開始懷疑……
新娘子到底嫁不嫁得出去?
就在這時,一陣疾如擂鼓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迅速傳來,估計約有三、四匹馬左右,於是眾人不約而同想到……
來者倘若不只一個男人,又非武林人物,怎麼辦?
正思忖間,馬蹄聲終於轉過那處拐角了,映入眾人眼簾內的果然是四匹馬,不過,只有馳騁於最前方的那一匹馬上有人。
一個風塵僕僕,滿臉大鬍子的邋遢男人……
第2章(1)
「咦?是我的馬送來了耶!」
樓雪悠驚喜的歡呼,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
那位邋遢得好像剛從大牢裡逃出來的江洋大盜的大鬍子,以令人驚歎的騎術與熟練的技術,在同一時間裡停下四匹奔馳的馬,然後跳下馬等待樓雪悠喜孜孜的審視最後面那兩匹堪稱上品的駿馬,待樓雪悠表示滿意的頻頻領首之後,他就把那兩匹馬的韁繩交給樓雪悠。
「沒問題了?那麼余帳請付清。」爽朗的嗓音,率直的語氣。
「好。不過……」樓雪悠一手掏銀票,兩眼卻瞥向另一邊,目光愛極,滿含覬覦。「真的不賣嗎?那兩匹?」
她說的是另外那兩匹不屬於她的馬。一匹是大鬍子自個兒的坐騎,軀體出奇的高大雄偉,神俊無匹、器宇軒昂,皮毛烏黑油亮,那雙眼卻赤紅如火;另一匹恰恰好相反,皮毛潔白無垢,宛若天山上的冰雪,一雙眸子卻如海也似的澄藍。
也難怪她覬覦,就算是外行人來看,也看得出那兩匹馬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龍駒,任何人只看上一眼就會愛上。
瞧,四周站得近一些的江湖人物不都滿眼讚歎的靠攏過來了。
「非賣品。」大鬍子十分乾脆的拒絕了。
「你出價,我絕不回價,如何?」樓雪悠還不死心。
「非賣品。」
「起碼出個價嘛!」
「非賣品!」同樣的回答,第三次,大鬍子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可惡,既然不賣,幹嘛帶著到處炫耀嘛?」樓雪悠也火了。
「不關妳的事!」大鬍子很不客氣的說,並伸出粗糙的大手。「請付清!」
「你……」樓雪悠氣結,超想賴帳不給,可是在這種各路江湖人物環伺左右「監視」的情況下,她不能也不敢替綠映莊丟臉,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故意把銀票往地上丟。「付清就付清!」
奇怪的是,那張銀票明明是往地上飄落的,可一眨眼,卻已落在那只粗糙的大手上,看來倒像是那張銀票自己往那隻大手上飄過去似的。
「好,銀貨兩訖,我走了!」偏身,大鬍子就待上馬。
走?
不,他怎能走,要走也得等他的戲分結束之後才能走。
綠芙蓉急忙上前一步。「這位,請止步!」
大鬍子狐疑地回過頭來。「幹啥?」
綠芙蓉堆滿一臉虛偽的假笑。「能否借問,這位可曾成親?」
大鬍子挑了挑眉。「不曾。」
綠芙蓉笑得眼都瞇了。「那麼,可願娶小女?」
大鬍子那張臉立刻拉得比他身後那匹馬的臉更長,「她?」大手一伸,指向樓雪悠,語氣說有多不願意就有多不顧意。
綠芙蓉忙搖頭,「不不不,是她三姊,喏,是她,她才是新娘子……」一把將身後的樓沁悠硬扯到大鬍子前頭。「還有一筆十分豐厚的妝奩喔!」老詞,她也把大鬍子看作是一般低下的馬販了。
妝奩?
哼,有啥了不起!
不過……
大鬍子上下打量樓沁悠兩眼,聳聳肩。長得還可以,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似乎是個溫馴聽話的小娘兒們,應該不像她妹妹那樣任性無理,最重要的是……
對方是自個兒送上門來的,就跟大哥、二哥一樣。
「好,我娶。」爽快的應允了。
「可以立刻成親嗎?」
「沒問題。」
「很好,那麼……」綠芙蓉故意再把樓沁悠更往前推,使樓沁悠與大鬍子之間只相隔著一個手掌距離,好讓樓沁悠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分明,她真願意嫁給眼前這個粗俗又邋遢的魯男人嗎?「妳呢?妳可願意嫁給這位……呃,呃,公子?」
公子?
尚未舉眸看,一股刺鼻的馬騷味便直鑽入她的鼻腔內,使樓沁悠不由自主的窒息了,好半天都無法呼吸。
雖然早已下定了決心,但有那麼一剎那間,她遲疑了。
她真的寧願捨棄能夠與她相知相惜的宇文靖仁,而屈就眼前這個陌生又粗俗的馬販嗎?
不,不,她不能猶豫,為了爹,也為了她自己,她必須堅持下去。
於是她深深吸入一大口氣,讓那股馬騷味肆無忌憚的凌虐她的肺部,希望自己能早一點習慣這種味道,然後她徐徐抬起眸子。
但由於兩人實在太靠近了,大鬍子又高了她一個頭不只,想看清他的長相,她就得用一種很不自然的角度仰高視線,而在她雙眼平視前方時,視線也只不過才剛對上大鬍子寬闊的胸膛,瞬間,一股更濃烈的異味撲鼻而來,嗆得她差點當場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