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妳臉都紅了。」
他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龐,引起她一陣酥麻的顫憟,驚惶的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我去幫你把粥舀起放涼。」說完,她便慌慌張張的衝出更衣間。
邵之雍忍不住多瞥了那逃竄身影幾眼,等他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在追逐什麼時,他驀地蹙起眉,收回視線,迅速的整裝完畢。
等邵之雍來到餐桌前,一碗熱騰騰的鹹粥就擺在他面前,方纔還慌慌張張的薄可頤已然恢復鎮定,臉上的紅暈淡了不少。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幾百年沒吃過的玩意兒。
「鹹粥,怎麼,你不喜歡?」她機敏地問。
他沒回答,逕自入座,抓起調羹,舀了一匙送進嘴裡。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反正暖暖的很順口,便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送,等他意識到,已經盤底朝天,他卻意猶未盡。
「還要嗎?」薄可頤開心的問。
「嗯,再來一點。」
不知不覺他就這樣連續吃了三碗粥,而後才滿足地起身漱口,準備出門上班。
以前,他的早餐就是一杯黑咖啡,沒想到今天居然連吃了三碗粥,實在是太美味了,胃滿足了,心情也跟著柔軟起來。
「一大早,妳去哪裡買的粥?」他在玄關套著鞋子,隨口問道。說來汗顏,他在這裡住了那麼久,還不知道附近有賣這麼好吃的鹹粥。
薄可頤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好笑了,這少爺難道不知道他住的是高級住宅區嗎?要在這裡找家早餐店,簡直比登天還難,頂多只有幾件高級餐館,但也不可能一大早就開門營業,新婚的第一天她就領教過了,二他居然對自己的地盤一無所知。
幸好她在美國唸書時磨練出一身好廚藝,弄點食物餵飽自己還不成問題,在高級住宅區餓死,實在不是什麼太高級的事。
「我自己煮的。」
從她手中接過公事包的邵之雍詫異的瞟了她一眼,「妳會下廚?」
咦,有這麼稀奇嗎?擺脫,人吃五榖雜糧,下廚弄點東西填飽肚子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她有必要這麼驚愕的盯著她嗎?還是,他擔心吃了那些粥會拉肚子?
「不放心的話,要不要幫你準備胃藥帶去公司?」她發誓,這絕對是百分之百誠懇的建議,不是故意酸他的,無奈偏偏有人不領情……
邵之雍的眸光化作兩道冷箭,狠狠朝她射去,「不用。」語氣冷漠極了。
真難伺候,這樣也不高興。薄可頤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悲情小媳婦,而那個天理難容的惡婆婆則是邵之雍。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渾然沒有發覺他早已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妳顏面神經失調?」他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這女人的怪表情還真不少。
「嘿嘿……對啊,看醫生看了好久了。」神經大條的她,嘻皮笑臉的回道。
果然,邵之雍完全無法理解她的冷笑話,送了她一記大白眼後,大步走出家門,臨走前不忘交代,「明天再煮一次。」
唔,再煮一次……那時代表他喜歡著和口味嘍?真是個彆扭的男人,喜歡就直接說嘛,她雖然偷偷找嘲笑他,卻也因為他的這句話,不自覺站在玄關傻笑了好久。
前往公司的路上,坐在後座的邵之雍翻著財經早報,但腦海中想的全是薄可芸,報紙裡的內容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奇怪,他明明記得薄可芸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沒想到身嬌肉貴的她居然會下廚,而且手藝還挺不賴的,完全不輸給邵家專門負責張羅三餐的老廚師。
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他搞錯了?
當天晚上下班回家,邵之雍推開緊鄰著臥室的更衣間,就看到薄可芸踮著腳尖不知道在忙什麼,整個人氣喘吁吁的。「妳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站在椅子上的薄可頤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高舉在半空的雙手一鬆,眼看原本舉著的床罩就要迎面砸向自己,急著閃躲的她重心不穩,搖晃了幾下,便整個人往後倒去——
「小心!」千鈞一髮之際,邵之雍大步衝上前,即時接住她,不過他根本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不禁懷疑這個女人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都到哪裡去了!
緊閉雙眼,驚魂未甫的薄可頤緊緊攀住他,嘴裡下意識地叨念著,「呼~我的媽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念完了沒?救你的人是我,不是佛祖也不是菩薩,更不是上帝!」皺眉望著懷裡的女人,沒好氣的說。
薄可頤一聽,連忙張開雙眼,一看到邵之雍的臉,她趕緊掙扎,想從他懷裡逃開,果然,他一放手,她馬上閃得老遠,「謝謝。」
邵之雍看著她一連串的表情和動作,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她幹麼一副男女授受不親的貞潔模樣,看來他應該打一塊「貞潔烈女」的金牌給她。
她偷覷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還在等待她的回答,玉指一伸,指向地上的床罩解釋道:「我在整理之前送洗的床罩,這樣比較不佔空間。」
「要放哪裡?」
「最上面的空格。」
邵之雍單手撈起床罩,手臂輕輕一帶,折騰她老半天的玩意兒就這麼乖乖的躺在空格裡,看得她簡直快嘔死了,真是的,連床罩也欺負她矮!
「謝謝。」
邵之雍沒有回應,逕自脫下外套,解開束縛了一天的領帶,「我要洗澡。」
「喔。」洗澡就洗澡,應該不用跟她報告吧,薄可頤暗自咕噥。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邵之雍只得耐著性子提醒,「我的衣服——」
啊對喔,她差點又忘記了,從今天起,她得負責打理他生活的所有事!薄可頤趕緊拿出的換洗衣物,恭敬雙手捧到他面前,他才滿意的走向浴室。
他一走,渾身緊繃的薄可頤馬上放鬆的吐了一口氣,「真是個讓人有壓力的男人……」小聲嘟嚷。
不,或許讓人有壓力的不是邵之雍這個人,而是他們各自的身份,畢竟對她來說,他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姊夫。